天地情怀(71)
花费了十数天的时间,把伤兵的旧伤处理了一遍。等处理完了,最开始处理的那一拨,已经是陆陆续续的好了起来。
李大魁身上的疮口愈合了,肉的颜色还是粉色的,但这是真的长住了。等慢慢好起来之后,伤口的皮肤会发紧,时而觉得紧绷,很不舒服。
桐桐给了他一个方子,都是很常见的药材,混着油脂炼成油,隔差五的抹上就基本不会有不适感。
像是这样的伤兵,都被安置在军备所。像是铠甲皮革的缝制,一般的妇人没这个劲儿。但这些人腿受伤了,但是双手不妨碍什么。
其实,军中自来不乏能做外科手术的大夫,他们主要是缺两点,一个是麻醉,一个是合适的药品。
林克用把请牛先生踹出去当先生去了,针灸止疼,还有怎么用麻服散,他去教就行。
还有那药,药的事桐桐也没打算自己弄,她跟请牛先生得闲就试药,当地的药材最大程度的使用之后,规整出不少的方子。
这些方子桐桐一把交给林崇韬了,到底怎么弄,她再不沾手。
林崇韬把装着方子的匣子抱着,放到了自家父亲面前:“桐桐给的,都是试过的。药的成本不高,当地就有。效果现在看……还可以!不管是外用还是内服,都有!有治疗外伤内伤的,有拔毒清脓的……”
林克勤将匣子打开一一看了,然后又放回去。这东西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拿着这个东西,他反倒是更睡不着了。
林崇韬问说,“父亲,怎么办?”
“保密!药方不能外传。”林克勤将匣子递过去,“换密语书写一遍,原方子不留。”
是。
儿子走了,林克勤取出一把钥匙,晚上用膳的时候,他将钥匙给桐桐:“是一号库的钥匙,拿着吧!那个库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啊?
桐桐愣了一下,抬头一看,都在看她。
这得价值多少呀,一个个的都这么看她。
桐桐不能要呀,她推给林克勤,还没说话呢,就听林克勤说,“给的嫁妆,不许不要。”
世子夫人笑道:“嫁妆给多少都不多,拿着吧!”
夫人和四夫人也是知道的,家里在低调的筹备药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桐桐必是把药方子给家里了。
一个方子能传家能养家,谁都知道其珍贵。何况对于林家而言,这样的方子那是活兵卒的救命良方,人命拿什么换?
夫人就说,“收着,你这些兄弟们要是吃分家饭,那就不如早饿死算了。”
四夫人笑着应是,“谁敢不乐意,打劈了他。”
那能说我不要吗?
桐桐只能推给老太太,“祖母帮我保管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好!祖母帮你保管。”
住在一个府里,哪有什么秘密?这又不是避着人的事。
五夫人问曹五爷说,“是因着药材吧!世子爷疼小辈是有的,但特意给这么些……我估摸那孩子给家里的更贵重。听说把伤病所的老伤号都给治好了。这可是秘方!你说,这药……”
曹五爷摆手,“别打主意!药是战时物资,哪里能拿去换钱?少说话!”
五夫人孟氏嘴角轻轻撇了一下,这才道:“父亲这次回来,跟国公爷关在书房说了半晌的话。你说……这朝廷是几个意思!照我说,咱们就在西北,咱也不称王称霸的,如今这么着就挺好。可国公爷呀,还是念着跟太|祖的情分……叫我说,而今皇位上坐着的也不是太|祖的儿子……”
“你闭嘴吧!”曹五爷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少说些有的没的,这些跟你有甚关系?少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当然跟我有关了。”孟氏追着曹五爷一直到内室,“在银州,谁不知道咱们是国公府五房!可若是真要撤回京城……我的爷呀,您是谁?我又是谁?皇上认二爷,不认你这个五爷!可在西北,大家认五爷,不认二爷。哪边重,哪边轻,爷掂量掂量。”
六夫人小姚氏也在掂量呢,六爷不在家,俩儿子也不在,她主要是跟女儿说这个事,“要是撤,那咱肯定是要跟着国公府一道儿撤的。不撤有不撤的好,在西北天高皇帝远的,咱的地位在这里放着呢。可撤也有撤的好,咱撤了,打仗再不能指着咱们了。你哥哥们也就不用守在外面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天……你这婚事……也更不着急了!那就等到了京城再说!”
陶美芝就说,“那谁知道什么时候撤回去?年?五年?”
“等到你二十……若是二十岁了,还没撤回去,那就在军中给你选一个有前程的。若是二十岁之前回了京城了,那就在京中给你选一顺心的……”
陶美芝凑到母亲身边,“我现在就瞧见一顺心的?”
哪个?二皇子?不成!桐桐瞧上了雍王,皇家万万不会再选林家出身的女郎配给皇子了。你趁早收了这个心思,没戏。
陶美芝嘿嘿的笑,“我没看上二皇子……我看上一个从京城来的小官吏,我看他像是管着皇子和郡主的一些琐事,该是朝廷里的小文官?”
小姚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个长的特别好看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
小姚氏白眼一翻:“怕是不行,他就是那个……卢七!”
他就是卢七呀!她才要说话呢,结果婢女在外面禀报,“七夫人打发人来说,问问咱家可还有理气丸?若是还有,匀一丸过去。寿姑吃了两块豆糕,气顶住了。”
小姚氏叫了婢女进来,随手指了地方叫婢女去拿。
等婢女一走,小姚氏就气道:“竟是教孩子些上不得台面的,什么东西?”
陶美芝偷偷的溜出来了,自家娘今晚上又得为寿姑生气。
是!小姚氏特别生气,但想想,那是亲侄女呀!谁对那孩子存了坏心思了吗?这府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把孩子怎么着了?
她干脆起身,上正院找老太太,这是自己的亲姑母。
她来的时候桐桐正在老太太屋里呢,本来是给老太太按摩的,想了想干脆晚上不走了,陪老太太住。
把老太太欢喜的,祖孙俩一个靠着,一个躺着,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说话。
然后说是小姚氏来了,老太太靠着没动,只叫人请小姚氏进来。
小姚氏进来一瞧,祖孙俩都穿着小衣裳,都要歇下了,“看我,搅扰老太太休息了。”
老太太招手,“过来,我们没歇,躺着说会子话。”
桐桐也坐起来喊六婶,便要下去。
“呆着吧!”小姚氏没叫桐桐下来,只坐在床榻边上,笑道:“你一回来,你瞧瞧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老太太叹气,“不见就老记挂!按说京城是好的,养在宫里也是处处精心。可孩子嘛,别人再金贵的对待,终是不如在眼皮底下,哪怕带着孩子吃糠咽菜,终是觉得在身边才安心。”
是这个道理!小姚氏顺势就说了寿姑的事,“这孩子心思重,惯爱多思多想。前些日子,宇文氏跟我提了,说是想把寿姑说给他娘家侄儿……”
桐桐听老太太说西北的人家了,自然也记住了。这宇文氏是姚家二夫人,也就是寿姑的亲婶婶。
把夫家的侄女嫁给娘家的侄儿,这是亲上做亲的。
老太太就问:“可是跟着崇文做副将的宇文家的小子?”
正是!
桐桐心说,那这也是很合适的亲事!林崇文是国公府的世孙,宇文副将一直跟着世孙,可见其亲密。姚寿姑养在国公府,这是一层情分;因着宇文家跟姚家有亲,这又是一层情分。
再说这个宇文副将本人,一是年岁合适,跟着林崇文,那年岁跟林崇文必是不相上下,比姚寿姑大个几岁,这是合适的;二是能力不差。要是本事不行,不可能跟在林崇文身边。
年龄合适、家世匹配、能力不俗、前程可期,说实话,这是个上上好的亲事。
这小姚氏瞧着嘴上向来对寿姑不客气,可却也是真替侄女操心的。
就听小姚氏又说,“这宇文家还有另外一层好处,那便是兄弟多子侄多。宇文家的大郎病死了,留了两个侄儿才都两岁大。成亲之后,这侄儿可接到膝下抚养,跟亲生的无甚差别。能生一个那自然是好,若是真子嗣不利,只照管侄儿这一条,宇文家也是无话可说的。”
老太太沉吟了起来,“这样……这不是要在别庄设宴吗?崇文是要回来的,叫人立马送信,将宇文家的小子带回来,叫寿姑瞧瞧……若是她乐意,这婚事就能成。”
小姚氏马上欢喜了起来,“老太太,您是真疼寿姑。您放心,她要是再不知道好歹,我便不肯依了。”她周氏是亲娘没错,但孩子姓姚!真要是明白事的娘,自然是她怎么安排别人都无话可说。但她要是不明白事,少不得把规矩礼法拿出来用不用。
又说了一会子话,小姚氏才告辞了。
老太太摸着桐桐的头,却叹气:“人得惜福!若不惜福,便无福可惜了。”
林雨桐便笑,她也没往心里去,一个小女孩而已,她能掀起多大的浪呢?
月十八,别庄的花开的正好。这一天,国公府设宴。
一早起来,桐桐便梳妆打扮。
衣裳是早就准备好的,按照老太太的喜好,怎么喜庆怎么打扮,怎么富贵怎么打扮。
什么是花枝招展,什么是富贵无双,只看这一身行头就知道了。
上马车的时候不止四爷笑,便是路过的卢七也朝桐桐多瞧了好几眼,然后嘴角一抽,忙去了!
“站住!”桐桐小声叫住他,“笑什么笑?”
卢七吭哧一声,真给笑出来,他将脸撇到一边,连连摆手,“您装扮您的,我笑我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