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往南的路还有专人维护着, 毕竟要从南边运东西来。往北的路就大多疏忽了, 走了不过两日,官路已完全被雪盖住。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前后。
直到第三天, 他们才找到了一个村落。
村子看上去并不富裕,稀稀落落的房屋,进去后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就知道这个村里的人恐怕都没了。
在几间屋子里转了转,果然,每家每户的人都死了, 不知是饿的还是冻的,尸体被一层冰覆盖着,没有腐烂,却也能看出死去了很久。
经过一户人家时, 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面对墙角蜷缩着,把风都挡在外面, 像在护着什么。扒开后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个同样已经冷硬了的稚儿。
这一幕让几人都不太好受,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想把这位母亲埋葬, 也做不到,到处都是雪。到最后他们也只能把这对母子放在炕上, 离开了。
这只是个开始之后陆续经过的十几个村落,人几乎都死绝了,仅剩的活人也在等死,冻得神志不清,什么也问不出来。
在干粮和酒快吃完前,总算到了一座大些的城市。城门大开着,不像其他城市一样,有守卫看护着。那些守卫都在城楼门上躲风。这么大冷天,还有谁会来?
一个满脸棕斑的年轻士兵搓着手,艳羡地看着不远处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个老兵。他也想过去烤火,可是柴火都是有数的,他们定了烤火的时间,自己现在只能站在窗户边看下头有没有人来——京城那边每旬都要送物资来,这种时候就要他们赶紧出去迎接。
可这还不到一旬呢。年轻士兵掰着手指头算也还要七八天,他边守着窗户边在心里暗骂:“这他娘的鬼天气,谁会来啊?”
但真得有人来了。
白茫茫雪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行人,为首几个穿着青色紫色红色的斗篷,别提多显眼了。后面跟着七八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看着不像山匪,也不像穷苦人家。
年轻士兵一个激灵就跳起来:“头儿!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领头的正在打盹,听到猛地跳起来奔到窗户边往下一看,回头就给了年轻士兵一脑袋:“叫叫叫,叫魂呢你,又不是京城送粮的你喊个屁!”
年轻士兵被踹下去让他盘问这几个人来历,有没有路引等等。要是什么匪徒那可不能叫他们进来。
结果这小皮脸下去没多久又急哄哄跑上来:“他们是京城来的!好像是什么大官!说要找县令!”
领头的又是一巴掌:“他们说大官就是大官?我还说老子就是县令呢,去!把人看起来!你个猪脑子!”
……半日后,领头守城将军毕恭毕敬地把人送到县令家。早就让人去通报了,县令得知消息后就在家里设小宴等待。
说是接风洗尘的宴席,并不奢华。大雪一下就是几个月,县令家中也没有多少存粮和炭火了,所以只是摆了两桌,又开窑上了珍藏老酒,叫他们暖暖身子。
最要紧的是,这县令也是位入镜人。
当今陛下还是公主时就上折子提过,想叫入镜人下地方当官。他就是其中之一。
同为入镜人,他自然听过姜遗光和凌烛两位大名,正因为他知道这两人在入镜人中有多么重要,才更加慎重——有什么事,是值得让他们俩一同联手的?甚至大雪天还要离京?
姜遗光说了雪恶灵一事,他才恍然大悟。
“雪恶灵……我在此地倒没有听过。我听得最多的都是老天爷发怒了,还有些……”他把那些难听话咽了回去。
有些人觉得这么大雪是因为老天爷在难过先帝走了,这还好。还有人就说什么新帝不慈,这是天谴。当然,敢说这种没脑子的话的,全都被他抓了下狱。
“是否还有其他关于雪的传说?只要和雪有关就行。”
凌烛愈发沉闷,明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