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管事,而是他们到本地以后再雇来的,家中许多管事奴仆都是在煤山镇雇来的,和于家原来的下人差别甚大。
乍一看,倒像特地挑了些凶恶不讲理的人雇了来,这又是为什么?是特地要传出凶恶的名声吗?
于家人奇怪,煤山镇也奇怪。
他们白日打听得煤山镇坐拥一座矿山,居然没有世家大族想过占有,本地也无望族瓜分。问起缘故,于家人说不清楚,倒是于家那几个买来的本地的奴仆嘿嘿笑着幸灾乐祸地说了缘故,他们才知道,以前胆敢独占煤山的人下场都很惨。
问起怎么个惨法,又有哪些人家遭了罪,想着之后好去打探,可他们只一味说这么做会遭报应,到底什么报应谁有报应却一个都说不上来。
这就很不合常理了。
利字后头一把刀,为了钱豁出去连命都不要的人多了是。一座煤矿在这儿,没个真凭实据,怎么能吓退利欲熏心之辈?
卢湘也说了她的事儿。
她在花园里见到了于家二房独生女。
叫她意料之中又意想不到,对方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孩,怕她从外地来不好意思,便总是主动递话头来。卢湘不必使太多计策,就知道了不少事儿。
从这位婉贞小姐的谈吐和前面几人与于家人的交谈来看,于家家教甚至称得上很不错,几位小辈也不是读仁义书读傻了只知书中道理的书呆子,他们都是经得事儿能撑起一个家的。
一家子“好人”,为什么非得欺压良民抢占民地?就是为了这一块煤矿的出息?
姜遗光也在听,虽说才守夜完该轮着他了,但他睡不着,闭着眼睛不睁开权当休息,闻言眼睛也没睁,轻声道:“或许,有什么让他们不得不打破原则的事。”
一句话叫其他人陷入深思。
是什么事,才会叫他们连坚持多年的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
商议半天没个结果,几人也算休息了会儿,觑着天将将亮,外头已有下人轻轻走动的声音了,几人各自悄悄回房假装没出去过——于家空屋多,自然没有叫客人挤一间屋的道理。
其他人走了,姜遗光仍是睡不着。
自进了这地方以后,他就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如何出去,而他也知道,其他人还好,他自己必是最难离开的那个。
明天,明天应该做什么呢?
上一回黄河水患,他全靠在镜中逃难才躲过一劫,这次呢?也会是躲天灾吗?
会不会是雪灾?
他还记得大雪如瀑从天落下之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不给他任何逃离机会。他先感觉冷,后面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就到了菜市口。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姜遗光想了很多,想着想着,脑袋一点点往下顿,最后不知不觉趴在了桌上。
朦胧间,一声鸡鸣,天亮了。
姜遗光猛地清醒过来。
他刚才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本来没什么,但他面前红木圆桌上,倒扣的茶碗下,多了一张纸,就离他趴睡的脑袋前不过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