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一直在蜘蛛的食谱上!黏腻的蛛丝一旦缠住蝴蝶,就会把它拖入死亡之中!旧的蛛丝还好,随手可以拨弄开,可是如今在这个危急时刻,任何细节的沦陷都会导致满盘皆输。如果曼努埃尔的翅膀被蛛丝缠上,失去制空权的蝴蝶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又该如何获胜!
几乎是在燕屿发出预警的同一刻,蝴蝶对天敌刻在基因里的警惕发挥了作用,他一刀向上钉进蜘蛛的腹部,止住惯性,然后如法炮制最初的操作,从侧面翻上蛛形虫的背部。
就在同一刻,他原本所在的方位,被喷洒的蛛丝所淹没!
而曼努埃尔趁着这个微妙而短暂的时间差,从最高处朝着蚁后一跃而下,刀尖划破空气,所有虫几乎都听到了音爆的声音。
“——”
尖锐的啸声回荡在耳边。
然后,在长刀染上血色前,电光炸开了。
这一次电磁的光让洞窟变成了幽暗的蓝色,燕屿茫然地看着蜂后的身体从空中坠落,落下后又飞快被蛛形虫们咬碎,只有一团血雾停留在他刚才的位置。
曼努埃尔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蒙蒙的血雾,脸上一片空白。
刚刚,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已经完全虫化的蚁后抬起没有瞳仁的、纯白的眼睛。按理说,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应当看不出视线焦点的,但曼努埃尔就是知道它在注视自己。
然后硕大而狰狞的头颅上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个毛骨悚然的笑。
然后光学隐形的电磁炸弹突然在他身后炸开,崩裂的电弧让他有一瞬间的麻痹,但紧接着就有虫从身后狠狠推开了他——是蜂后!
接二连三炸开的电磁炸弹让地宫蒙上一层蓝色,蜂后全身蒙上了一层凄厉的血色。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死死盯着曼努埃尔,血雾蒙在他的脸上,凝成血珠,血珠又汇成一行行细细的血泪:“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曼努埃尔,不管你的新时代是什么样的制度,你必须保证有我们膜翅目的一席之地!”
在话音落地前,争先恐后的蜘蛛们就已经拖着他,将他粉身碎骨。
勉强稳住身形的曼努埃尔望过去,他闭了闭眼,低声说:“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我保证。”
再睁眼时,他又成了战场上冷血的杀戮机器。曼努埃尔撇去心底的一切杂念,思绪转回战场,冷静地思考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对,太不对了。
完全虫化的虫族应该没有丝毫意识才对啊!
刚刚的蚁后却明显还有着智慧,这怎么可能?!
……除非,那不是蚁后的智慧。
脆弱的地层传来不详的脆响,从蚁后躯体与上方地层相触碰的那一个点开始,漆黑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大大小小的碎石块滚落。
它站起来了。
它正在剧烈地生长,外骨骼不断被撑开,碎裂的骨骼和关节深深扎进体内,血和透明的液体从中流出,但新的很快长好,和错乱断裂的肢体拼接在一起,丑陋而古怪。基因不断崩溃,又不断重组。这应当是个极度痛苦的过程,它的泪腺也条件反射地分泌泪水,可是它的神情却是一种平静的安宁。
天崩地裂一般的晃动中,曼努埃尔仰头看着它。
燕屿在精神链接中对他说:【它可能与盘旋在这颗星球上的集体意识链接上了。】
曼努埃尔“嗯”了一声,没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先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燕屿短促地回答:【安全。】
然后曼努埃尔才问:【能打断链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