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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顿兰将这点微末变化尽收眼底,胸中把握自多了一分。

还待再瞧,一直在旁不语的陆依山忽然迈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他一整个笼罩其下。

猗顿兰霎时感到无法呼吸,在随之而来的漫长的沉默里,恍然有种被人摁住了后脑勺的错觉。

他从未考虑过妥协,但等到回过神来时,早已捺低视线,低头了。

他怕了。

自己竟然怕了。

猗顿兰挫败地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咽下不甘心,继续说:“只要你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告诉你,极乐楼的幕后主使是谁。”

猗顿兰清楚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却对掌中筹码十分自信。他断定叶观澜无法拒绝,因为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最接近真相的人。

叶观澜指尖扣着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当猗顿兰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时,却听见他说:“不。”

猗顿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想知道真相?”

叶观澜水波不兴:“当然,我做梦都想找出真相。但可惜,你从来不是那个最接近真相的人。”

猗顿兰僵住了。

叶观澜接着道:“你并不知道极乐楼真正的主人是谁,也从未见过他。这些年,你一直都是听命行事。至于中间传话的人,我想应当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相了。”

转瞬间,猗顿兰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怪物,“这不可能!你怎会对楼中之事知道得这样清楚?”

他的反应验证了一切,叶观澜一个解释也欠奉,漠然转身,袍裾在地上划出决然的弧度,截断了困兽向上爬的最后一根稻草。

猗顿兰什么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追上去,妄图揪住那像水一样流走的袍角:“求求你,别让我死。我什么都告诉你,再不然你要什么?钱?还是商行?我都答应你,求你让我活着……”

他是决意壮士断腕了,但在二公子眼里,是小人而非壮士的腐皮烂肉一文不值。

“早在你伙同地方巨贪盗贩军粮,折损大梁国基时,就该想到终有一日,纵使散尽千万家财,也换不回你一条命。”叶观澜乜视着猗顿兰发心,冷酷地说道。

猗顿兰眼底最后一点光亮随着这句话,彻底被掐熄。他死灰般的目光,空洞而索然地定在某一处,却又仿佛什么也没容下。

那茫无头绪的神情,像极了十四岁时瘫坐在妹妹尸体旁,还未及尝过人肉滋味的他自己。

“认命?”猗顿兰喃喃着,“不,我不认命!我今时所有,全凭一身血肉杀出来的,岂是你这种生来就坐拥一切的麒麟儿能感同身受!”

他越说声越高,激亢如涸辙之鱼散了鳞、拆了骨式的搏命一跃,身上绫罗的中衣也跟着瑟瑟惊颤,像极了将翻未翻时浸着死色的雪白鱼肚。

他要中伤,甚至不必陆依山出手,一把卷刃的尖刀就从后面切穿他腹心。

猩红晕染开,一条纵横河西商场几十载的鱼蛟,就这样被开了膛破了肚。

猗顿家老的匕首在方才破门过程中被撞裂了刀鞘,锋利无匹的薄铁,死死握在掌心,亦把自己割得鲜血淋漓。

即便这样,家老依旧没有松手,迎着倒刃的方向,义无反顾撞了上去。

当此时,脚步声杂沓而来,埋伏在外的衙役蜂拥上前,但眼下的情形,似乎已无围堵的必要。

家老胸膛抵住猗顿兰的背部,像过往无数个情欲沆荡的夜晚一样,他们皮肉相贴,血乳相融,无一处不亲密,无一处不缠绵。

猗顿兰还想挣扎,家老愈发紧地收拢手臂,刀刃前后又各攮透一寸。

他贴在猗顿兰耳边,感受着怀中身体与高潮时分别无二致的战栗,眼神逐渐迷乱:“主君,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