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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淋的符文犹如阴邪地张着獠牙,正茹毛饮血,红与黑都刺着明晃晃的昼色。

像撬起一块棺材板,发现棺盖内部满是浸染血迹的尖利抓痕那样的悚然心惊。

错了。

洛肴与沈珺对视一眼,皆默然不语地迈动步伐。

他们不自觉地加快脚程,抵达东北方位时,洛肴忍不住呼出一口长气,说:“错了。”

他抚摸着那段被术法牢固嵌于树中的鸟骨。

“两仪微尘阵分生、死、幻、灭、晦、明六门,所需的狐眼擅于迷境、鸟骨灵胎销蚀、蛇血纳垢、黄芪解毒,九尾皆已准备毕。”

“我亦听闻过此禁术,不过洛公子方才所言‘错了’,是何意?”

“刚刚所见的四处方位,衡芷尊能否将其一一对应?”

段川思索道:“既然狐眼是‘迷境’,鸟骨是‘销蚀’,蛇血纳垢、黄芪解毒,自然狐眼为幻、鸟骨为灭、蛇血为晦、黄芪为明。献祭的二者分立生死门,大阵即成。”

洛肴摇摇头:“九尾所设置的正如你所言,但此阵玄妙在于虚实颠倒、真假相反,甚至连献祭双向都是逆流,是由‘死’向‘生’献祭,所以错了。”

“洛公子的意思是虚实与真假皆相反,那么...生死相反,幻灭亦相反,晦明也应相反?”

“不错。”沈珺接道,“如若是正确的两仪微尘阵,应幻门放鸟骨,灭门放狐眼;晦门放黄芪,明门放蛇血。死门难入,易于求生;生门易入,却是死局。”

他们随着“死局”二字陷入沉默。

洛肴沉重地阖上眼,数个呼吸后才睁开:“不知道九尾是故意为之,还是一时疏漏。”

阵法既成,若非设阵者,已无法再将其捣毁,只能等运行之时突破阵眼,或将九尾先行扼杀。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既看不透阵术,又寻不到设阵之人,被迫地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死刑。

过去的数日仿佛历历在目,洛肴回忆着自己曾说他们能看到的,或许只是九尾想让他们看到的。

九尾道行百年,他不觉得她会疏忽至此,两仪微尘阵虽然晦涩,但九尾既然选择使用它,必定是有把握才为之。那为什么要早早将阵法广而告之、又为什么设置错误的阵法在此呢?

她想让他们看见这个“纰漏”,有什么意义?

洛肴烦闷地心想他下辈子再也不要和狐狸打交道,游神间已经折返回九尾的木屋,这里早在搜索证据之时就被彻彻底底地盘查过,并无机关陷阱一类,三人盘坐与九尾初次谈话的蒲团,段川率先开口:“如何?”

洛肴斜倚着一张方椅,上半身骨头都软了似的,懒洋洋道:“头疼。”

沈珺对段川解释:“他有脑疾。”

洛肴:“......”

他顺杆子往上爬地合眼假寐,耳朵却竖得老高,听见沈珺道:“两仪微尘阵需要献祭鬼魂,不知九尾是否已经发觉载体,但我们还是一齐行动较为稳妥。”

“自然如此,不过那错误阵法...”

洛肴正揪着最后的疑问,即九尾所做所为的意义来回斟酌,沈珺的嗓音恰好敲进耳蜗,他说:“错误或许不是表象,意义和本质也绝非隐藏在事物背后,它们就在事物当中。”

事物当中...

洛肴倏地睁开眼。

沈珺瞥到他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挺直了脊背,却仿佛只是对窗纱的缀珠感兴趣,起身将整齐的排序拨乱,手上还卯了点力,一时间拖着滴滴答答的清脆回音,随后没有再动作。

沈珺将注意收回谈话之上,洛肴一直余晖下站着,不知是凝视着珠子渐渐平息的摆动,还是单纯的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