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屠夫沉声问道:“一共牺牲了多少人?”
赌徒沉默一秒,小声回答:“我不记得了。不过,肯定很
多。()”
“③()_[(()”
赌徒茫然回答:“四个。”
“包括你们的队长了吗?”
“包括了。”
霍教授脸色难看:“第一支探索队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二十多位成员。”
也就是说,至少死了十六位。
这个死亡率未免太高了一些。
更何况,硕果仅存的四位同样下场不祥。
军师看向赌徒:“还有两个人呢?他们在哪儿?”
好在,关于这个问题,赌徒还是可以回答的。
“他们没有回来,他们被困住了。”赌徒说道,“只有我发现了这是一场骗局。”
“怎么发现的?”
赌徒看向金币:“……因为,我发现:我在抛完金币之后,逢赌必赢。”
他皱起眉头,大声开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赢的永远是庄家!”
这都能被发现异样?
一般人肯定只顾着爽了,谁还会怀疑这个!
顾磊磊低声感慨:“确实很厉害。”
很少有人可以抵抗得了幸运的诱惑。
不过……逢赌必赢?
顾磊磊警惕起来:“你返回了现实?”
赌徒眨眨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的记忆太过零碎,有很多内容都问不出具体的细节。
没有人知道他在上楼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五分钟。”血手屠夫提醒众人。
顾磊磊叹息一声。
霍教授取下贴片,把【好朋友牌脑电波模拟贴片】还给了顾磊磊。
他抖开一件裹尸袋,颔首低语:“收获不错,现在,我要把他整个打包,运回总部,看看还能不能发现点别的。”
恢复疯狂状态的赌徒在被裹尸袋包裹后,陷入沉睡之中。
霍教授收起了他的身体,宛若是在收起一件道具。
“裹尸袋可以让冒险家陷入假死状态,他现在确实是一具尸体。”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血手屠夫一把抄起闹钟和手电筒:“别说了,快走!”
时间紧迫。
他们已经在厂房里停留了足足二十八分钟。
“再多待一会儿,诡异潮就要来了!快走!”
踏踏踏踏。
四个人奔跑起来。
相较于躲藏在阴影中的单只诡异而言,还是无边无际的诡异潮更加恐怖一些。
碰到前者至少还有不小的概率可以存活。
脚步声接连响起,顾磊磊一行人没有停留,径直冲向厂房之外。
血手屠夫正想去开车,却被顾磊磊叫停。
“别开了!快上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远处的稻草人。
它们距
() 离厂房越来越近了……
她甚至可以数清稻草人脸上凸起的草茬究竟有多少个。
半人高的杂草左右摇摆。
顾磊磊顾不上低调,匆忙高呼:“快!现在不是洁癖的时候!快上来!”
“连我都能看见诡异潮了!”
说话间,数根枯黄杂草如蛇般探出刺舌……
但顾磊磊更快一步。
她的鞋底从杂草们的头顶处消失,跃上了黄金马车。
血手屠夫虽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翻进车厢,保持沉默。
诡异的气息四处弥漫,明媚的阳光渐渐消失。
顾磊磊一甩缰绳,赶在黑暗彻底袭来之前,奔驰而去!
光怪陆离的色泽从骷髅马的马蹄之下一闪而过。
黄金马车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夺路狂奔。
顾磊磊甚至来不及去问车厢里的三人“我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诡异潮声势浩大,几乎堵住了所有路径。
她别无选择,只能往唯一的缺口处冲刺。
“左边左边左边!!!”军师撩开帘子,侧坐在车槛之上,“哎呀!我们距离之前的临时哨站越来越远了。”
但她们距离之前的诡异潮也越来越远了。
疾驰了一个多小时后,诡异潮的黑云被甩在身后,近乎消失不见。
顾磊磊缓缓停下马车:“我们现在在哪里?”
血手屠夫冷笑道:“你开的车,结果却来问我们?”
他跳下马车,举起一张复杂的地图。
片刻后,他说:“回头,往七点钟方向走。”
……
返程的时候,黄金马车的车速要比逃命时慢上了许多。
顾磊磊一边驾驶马车,一边根据血手屠夫的指挥调整驾驶方向。
她堪称是原路折返了数十公里,方才走上一片全新的荒野。
几辆轿车撞成一片,留下袅袅灰烟。
黏腻的灰白色液体痕迹在侧翻的车顶上凝固成数条白线。
“是有一只巨大的蜗牛爬过去了吗?”顾磊磊呢喃低语。
她举起望远镜,望向车内。
原本应该坐着司机的驾驶座上,只剩下了几件崭新的制服。
一条衣袖软软趴趴地耷拉在方向盘上,看上去十分可疑。
霍教授提醒顾磊磊:“都被消化了。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这些蜗牛还会回来的。”
还真的是蜗牛啊?
顾磊磊略显吃惊,改变前进方向——她不得不少少地绕上一段路,以免碰上这些奇怪的诡异。
经历了诡异潮之后的荒野变得更加枯败残破了。
原本还有几棵树艰难伫立在干裂的大地之上,而现在已然全军覆没。
更多的交通工具出现在荒野之中。
一些车门开着,一些车门关着,但无一例外,里面都没有人。
“至少还有点儿尸体嘛!”军师兴冲冲地望向远方,“他们的运气真不错,要比之前的那堆肉泥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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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马车路过。
他们一动不动,状若熟睡。
顾磊磊收回目光。
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撞上了什么东西。
但她知道他们已经彻底没救了。
黄金马车驶回临时哨站。
哨兵战战兢兢地从瞭望台后探出脑袋,勉强笑道:“欢迎回来。”
这一回,他们甚至都没有尝试阻拦马车。
顾磊磊环顾四周。
临时哨站的马路上空无一人。
哨兵察觉到她的扫视,急忙开口解释:“刚刚经历了诡异潮,大家都躲起来了。”
没想到,诡异潮的影响范围居然那么大!
顾磊磊问他:“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回来了吗?”
哨兵笑容僵硬:“没有……你们是唯一回来的……车队。”
好吧,没有人规定一辆马车不能组成一支车队。
顾磊磊收起马车,与血手屠夫二人道别。
她和霍教授走向房车。
房车里窗帘摇动。
顾磊磊停下脚步。
很快,房车的车门打开。
画家眼眶微红:“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她侧过身来,让出一道窄道。
顾磊磊挤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们死了……有调查记者的成员来找过你们,说是调查记者总部部长找你们有事。”
画家喋喋不休,匆匆为两人倒上一杯热茶。
顾磊磊察觉到房车中只有她一个人在:“你的队友呢?”
画家眨眨眼睛:“他在我们的房车里看守行李。”
意料之外。
顾磊磊还以为他出事了。
她困惑地看向画家:“那你为什么要哭?”
画家手臂一僵。
她恼羞成怒地涨红脸庞,把两个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
少许茶水溅出。
顾磊磊顺手拿来抹布,擦去水痕。
她喝了一口茶,又问:“李玲呢?”
画家脸上的红晕褪去。
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低声开口:“她和你们之前一样,没有回来。”
“我很担心你们……我怕你们都死了。”
距离李玲跟踪租给她们房车的人离开临时哨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顾磊磊安慰似地拍拍画家的手背:“别怕。”
主要是怕也没有用。
她和霍教授再次离开房车,找到哨兵。
通过询问得知:租给她们房车的人同样没有返回。
不得已间,她们只好把黑车司机从他的家里翻出。
在
() 诡异潮来袭之时,
他趁乱逃跑了,
此时正在哼着小曲,煮面条吃。
黑车司机捧着锅子,可怜求饶道:“真不是我想逃跑……诡异潮都来了,我不可能站在外面等死呀!”
顾磊磊敲响桌面:“没问你这个。那个租给我们房车的人去哪儿了?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黑车司机支支吾吾。
最后,在恐怖的威慑之下,他如数吐出真相。
……
三个小时后,顾磊磊与霍教授在一块大石头的表面找到了蜷缩起来的李玲。
李玲哭哭啼啼地坐上马车,被接回临时哨站。
等在房车里的画家长吁了一口气。
她同样给李玲倒上了一杯热茶。
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下肚,李玲缓过劲儿来。
她惬意地叹息一声,说起正事。
“因为诡异潮的缘故,我把他们跟丢了。”李玲羞愧低头,“不过,从他们前进的方向来看,占卜师应该是在沿着这个方向向前行走。”
她取出地图,草草画出一条直线。
顾磊磊若有所思:“这条线上还有好几个临时哨站。”
李玲点头:“对,我听那个把房车租给我们的人说过,占卜师会在每一个临时哨站处停留一天,然后才会继续出发。”
如此一来,追上占卜师只是时间问题。
顾磊磊记下路线,并不打算立刻前往。
诡异潮不会只有一波。
因为,在诡异潮来袭之后,会有更多的冒险家被迫停留原地,从而唤起更多的诡异潮。
这种连绵不绝的黑暗,将一直持续到附近的荒野上,再也没有冒险家存活为止。
画家幽幽地搅拌茶水:“我真是难以想象,这些临时哨站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
“在建它们的时候,肯定得留在原地不动吧?”
“那一定会碰到很多次诡异潮啊!”
前人的实力远比大家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顾磊磊条件反射般地点头,顺便查看时间:“我饿了。”
她招呼李玲与画家一起出门觅食,又带上了在另一辆房车里看守行李的男冒险家。
——自从她和霍教授在诡异潮的袭击中顺利返回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打她们的行李的主意了。
可惜,此时此刻,霍教授正在与调查记者总部的部长打电话。
因此,顾磊磊放弃了喊他一起去篝火处吃东西的打算。
……
“一份快餐和一杯柠檬水。”
顾磊磊掏出火种币,买下不那么美味的食物。
她端上自己的盒饭与饮料,来到篝火旁坐下。
身前,一簇足有半层楼高的巨大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暖意从火苗处袭来,带来舒适的温热感。
顾磊磊伸手靠近篝火:“好舒服……我感觉心情都平静下来了。”
这簇巨大的
篝火明显含有浓郁的诡异力量。
它的效果和【明亮的光】十分相近——都可以驱散幻觉(),
(),
只有这里人头攒动。
冒险家们捧着盒饭,三五成群,靠近篝火。
对于没有足够的【昏暗的光】去合成【明亮的光】的冒险家而言,这簇篝火确实是一种天大的福利。
“临时哨站啊……”顾磊磊舀起一勺番茄炒蛋,塞入口中。
临时哨站确实不容小觑。
至少,它们的初创者实力雄厚——甚至把顾磊磊见过的所有冒险家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柔和的音乐声响起。
有一位冒险家取出一把二胡,就地拉了起来。
这把二胡应该是她的诡异道具。
因为,在听见了音乐声后,顾磊磊身上的疲劳感渐渐消失。
她低头查看时间。
画家悄悄凑近:“你想现在出发?”
顾磊磊摇头:“算了,太晚了。”
现在,时间临近傍晚。
而傍晚的荒野要比下午的荒野更加危险。
她打消冒险的主意:“我明天早上再走……如果那个人可以活着回来就好了。”
顾磊磊真心诚意地祝愿房车的主人可以安全归来,为自己带来有关占卜师的线索。
……
夜色渐浓。
顾磊磊三人返回房车。
霍教授正坐在沙发上,唰唰写字。
“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磊磊好奇凑近,发现他是在写找到赌徒的经过。
霍教授没有把血手屠夫和军师的名字写上去,而是使用“A”和“B”作为代称。
“调查记者总部和养猪场这种组织水火不容。”他一边写,一边解释,“尤其是在第一支探索队近乎全军覆没之后……后勤部的人就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顾磊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为什么?”
霍教授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水笔:“因为,并不是所有调查记者都执着于寻找‘通向地表之门’。”
“而在执着于寻找‘通向地表之门’的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此牺牲一切的。”
“画家是不是和你说过有关地下四层的事情?”
顾磊磊想起画家的诱人排比:“对。”
霍教授平静开口:“她说的是实话,地下四层的美好超出你的想象。”
“而且,身为调查记者总部的一员,你只需要偶尔挑战几个副本,就可以过上非常舒适的生活。”
顾磊磊托腮看他:“但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离开那里。”
“因为人总有自己的执念。”霍教授回答道。
顾磊磊很好奇霍教授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可惜霍教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拉上床帘,消失在顾磊磊的视线之中。
() “好——吧。”
顾磊磊关掉电灯。
她爬上自己的床铺,
拉上床帘。
又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夜晚的临时哨站,
拉上窗帘。
第二天一早,闹钟声响起。
顾磊磊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下床铺。
一夜过去,把房车租给她们的人仍旧没有返回,甚至没能送来任何消息。
黑车司机精神萎靡地敲响了她的车门。
“他肯定已经死了。”他说,“走吧,我带你们去下一个临时哨站找占卜师。”
他的脸上满是茫然与疲惫,就像是一位失去了父母的、手足无措的稚童。
顾磊磊提醒他:“你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的。”
她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顾磊磊也不想带个拖油瓶上路。
“等一下!”黑车司机挡住房门。
他面露忧愁之色:“不是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而是,我至少得找到他的尸体才行。”
“他是因为我才去寻找占卜师的,如果我就此见死不救的话,便不可能继续在这片区域里混下去了。”
“你知道的……坑过路人可以,但是坑自己人……”
黑车司机抬起手来,在脖子附近轻轻滑过:“我们也是得讲道义的,不是吗?”
顾磊磊平静回答:“但我们不需要你,你可以一个人去找他。”
她关上车门。
咚咚咚!
黑车司机没有放弃。
他一边敲响车门,一边喊道:“在附近的每一个临时哨站里,都有我的兄弟姐妹!我们互帮互助,亲如一家!”
互帮互助?
是互相帮忙坑人吧?
顾磊磊打开车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