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正在开车的何似身上,盛骏歪着脑袋,在脑海里把李医生的话过了一遍。
上次见到何似?
病得严重?
他记得上次见到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似乎也生着病,脸色苍白地躺在他哥家客卧的床上。
也不知怎的,之前都没往那个方向想,此时却不受控地拼命回想那个男人的面容。
他的脸盲症从小就严重,看过许多医生,好转是有,可维持得十分艰难,如今年纪大了,事情太多,已经顺其自然好多年。
可这一刻,他竟模模糊糊地回忆起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与此同时,何似停好车,转头看了过来。
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纬度,眼前的脸和记忆中的脸……
严丝合缝地重叠了。
不,是当何似转过头来后,左边脖子上的那颗痣和记忆中的位置严丝合缝地重叠了。
盛骏:“……”
何似看盛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还以为盛骏有话要说,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盛骏开口,便问:“你不下车吗?”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盛骏猛然从震惊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只觉脑海里有一座火山,轰的一下爆发了,滚烫的岩浆涌得到处都是,烫得他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以至于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是他!
他哥孩子的另一个爸竟然是他!
好啊,真是好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苦苦盯了几个月,没想到找寻了千百遍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盛骏发现自己哪里是脸盲,分明是眼瞎心盲,这么一个大活人,他却视而不见!
他气极反笑,蓦地倾身过去,一把拽住何似的衣服。
“原来是你!”盛骏几乎和何似脸贴着脸,眼里布满阴霾,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你真是好样的,藏得这么深,让我好找啊!”
盛骏力气大,一下子便将何似的衣服拎高了三四厘米。
但这点力气对何似来说不算什么,他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驾驶位上,屁股都不曾腾空一秒,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何似看了一眼沈栀。
只见沈栀已经慢慢坐直身体,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什么是我?”何似不明所以地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盛骏冷笑一声,抬手指着他的鼻子,盛气凌人地说:“少给我装,就是你……”
话没说完,一只手伸来,毫不客气地打在盛骏指着何似鼻子的手上,啪的一下,响声格外清脆。
“盛骏。”沈栀厉声道,“手痒了是吗?”
盛骏一愣,这才想起来他哥也在车里,高涨的气势瞬间收敛大半,他如同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把手收回去。”沈栀说。
盛骏磨蹭了数秒,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那只手呢?”
盛骏抿了抿唇,又松开了拽着何似衣服的手。
“道歉。”
“……”盛骏睁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哥,不一会儿,他脸上浮出一抹委屈,“哥,我也没做什么,你至于这样吗?我才是你弟,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沈栀神色冰冷,作势就要起身。
盛骏心里一急,忙道:“哥哥哥……你冷静一点,我道歉就道歉,你别气坏身体啊,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说着,赶紧转向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