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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后面,孟斯故的声音愈发地小。
孟斯故说:“困了。”
“安心睡。”K.E说,“小故,好梦。”
屋内的对话至此停止。
十分钟后,坐着的人往睡去的人的嘴唇落下一吻,随后关上灯,拿起拐杖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人走后,房门被关上。
黑暗中,孟斯故睁开眼,咬住嘴唇无声流下了眼泪。
第62章
约莫一分钟后,拄着拐杖的人走到一楼,大衣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者是孟斯故。
电话接通,他问:“怎么醒了,睡不着?”
另一头传来孟斯故带着浓重鼻音的唤声:“严竞。”
“咚”的一声,拐杖重重杵到地面上。
严竞停下脚步,不自觉握紧手机,嘴唇动了动,有些语塞:“小故,你……”
他下意识以K.E的口吻叫孟斯故,企图继续隐瞒,无奈既定事实已经摆在了台面上,他也自知瞒不过去,只得干巴巴道:“你看出来了。”
孟斯故极轻地“嗯”了声。
严竞转过身,抬头朝休息站的楼上看,孟斯故所在的房间依然一片黑,没有开灯。
“什么时候?”他问,“是我太不像了?”
“没有,很像。”孟斯故对着天花板深呼一口气,“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是他回来了。”
适才严竞言行中的温柔、道歉时的真诚,一举一动都映着印象中K.E的身影,绝不是轻易可以模仿得来,以至于孟斯故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立即判断。
也不敢判断。
他想不出严竞那般骄傲的人何来理由甘愿低头扮演曾占夺走自己身体、一直以来打从心底不能接受的副人格K.E,同样难以确定这份理由自己能否真正接受。
“可是从‘他’身上,我慢慢看到了你。尤其你说要多站一会儿给惩罚的时候,我确定了。”孟斯故扬了下嘴角,“神态语气一样,但是习惯是不好改的。K.E不会开这类玩笑,而且你才会说‘混账’这种词。”
严竞回想他们的对话,内心充斥着尴尬、震惊以及难以形容的狂喜,一时间语速都跟着急了些:“所以你后来一直知道是我。”
“嗯,知道。”
“明知道是我,你为什么还……”
“明知道是你,我还是希望好好跟他告别一次。”孟斯故声音轻轻,“我也不想辜负你的心意。难为你了,严竞。”
听到这话,严竞强压住跑上楼拥抱孟斯故的冲动,怕吓到孟斯故。
一场戏,一人甘愿主演,一人清醒入戏。
主角扮演着K.E,既是演员,又是旁观者,只为收获唯一观众的认同。
而孟斯故到底看见了他的真心。
严竞爱意汹涌,想立即说上无数遍“我爱你”,话到嘴边,又实际性地化作轻飘飘一句:“傻,这没什么难的。”
很难。
严竞不会告诉孟斯故,自己再次治疗双重人格的疗程安排从晚宴隔天便开始了。整个过程于他而言难过独自在N独立国扛下四面楚歌的漫漫冬夜,痛过在原住民的林中村里被质疑的党派设陷撞断大腿腿骨。
他需要放下一年来重新垒起的潜意识防备,一遍接一遍地直视死无全尸的房东一家,也必须重复回看第二人格留下的所有报告、视频和信息,扭转抗拒心理……整合,修通,巩固强化新观念,逐阶段面对真实而全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