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姑姑将萧夫人引到内殿,然后便自行退下了。
萧念半披着衣服坐在床榻上,怔愣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眼眶下浮着很淡的灰色,确实如药师所说,精神很是不佳。
萧夫人在床榻边坐下,叫了一声萧念的名字。
这时候萧念才好像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侧过头来,顿了顿才说:“母亲,是我没用。”
“先别在这里自暴自弃,还有事情必须要你去做。”萧夫人伸出手,从身后灵侍手中接过一叠朱红色的书文,递到萧念面前。
“这些是……?”萧念愣了一下。
萧夫人抬眸,神情冷静:“是礼单和婚书,东西基本都比照着萧家家主夫人的规格。你看看,还有什么他喜欢的东西,可以再一并添上。”
萧念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萧夫人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居然是萧夫人亲自准备的聘礼。
让他给浮灵的聘礼。
萧念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手中的婚书,这是刚刚新写的一封。
比起之前被退回的那封婚书,现在这封的内容和用词,都要显得更为庄重和用心。至于礼单更是很长很长,几乎要赶上当初萧夫人嫁过来时的规格。
足见萧夫人对此事的重视。
萧念脑海中还有些恍然,但他虽然因为过大的压力郁结于心,却并不是傻子。稍加思索便想到,萧夫人这样做,是为
了能将无赦剑和浮灵一起留在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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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萧念心里是高兴的,能得到母亲这样全力支持的话,那他能拿出来的东西就越多,求得浮灵原谅的机会也就越大。
于是萧念仔细地看完礼单,然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母亲,我想玉蛟金丹这类的东西,还有其它更好的吗?浮灵他……很在意灵丹的事情,我当初在此事上,也确实做得很过分,我想尽可能多的补偿他。”
萧夫人沉默片刻,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原本我也想着,若是再寻到一颗与其相似的灵丹,当然是最好。
但你也知道,近些年北荒妖族的内斗渐渐缓和,最近还出了位能掌管近半数北荒势力的妖皇,现在想要从妖族身上狩猎金丹,已经变得困难许多。先前给你的那对玉蛟金丹,还是往前留下来的好东西,现在都不太见得到了。”
萧念有些遗憾,但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准备一下,去扶危峰拜访。”
而此刻,扶危峰上。
时间正值午后,郁雪融和傅孤尘分享过今天回来时新买的点心。
然后他准备趁着今日天气晴好,午后暖阳阵阵,去净水灵泉里泡上一会儿。
郁雪融换了件宽松的里衣,在午间的阳光下,将自己肩膀以下都没入泉水之中。
院子的另一边,刚被带回来的无赦剑,被摆在书房的剑架之上。这副剑架原先便在这里,只是以前空荡荡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傅孤尘在剑架前坐下,看似只是在调息打坐,实则在识海之中与无赦剑相互连通,参悟或是拆解剑招。
至少从外面看来,两人一剑都是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季节已经入了秋,一片泛着橘红色的落叶坠进泉水中,郁雪融正想伸手去捞。却感觉放在储物袋中的玉钥亮了一下。
意思是扶危峰上有人来访。
傅孤尘身上的副钥也同样亮了一下。
于是两个人隔着院子远远对望了一眼,傅孤尘站起身,走出书房,对郁雪融说:“我去看,你不必起身。”
傅孤尘走出了小院。
刻着“扶危峰”三字的石碑前,萧念站在那里。
他带着新写下的婚书,还有足够有诚意的礼单,手中是装着那对玉蛟金丹的精致木匣。不知怎么的,萧念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以前见浮灵的时候,有过很多种情绪,却唯独没有过紧张。
心里从未觉得如此忐忑不安过。
眼前有人影落下,萧念抬起头,惊觉他竟然没有听到来者的一丝脚步声。
但他等来的并不是浮灵。
而是前些日子新弟子入门时,那位与剑尊极其肖似的少年傅孤尘。
萧念看到他时,不自觉想起今日在闻道台上,师徒二人亲昵如常的画面。一时间,萧念不禁握紧了指节。
但他还是尽量放平情绪,正
() 准备问浮灵在何处。
然而还没等萧念开口,
他就看到面前的傅孤尘,
似乎皱了一下眉。
傅孤尘眼底含霜,声音冷淡,像层层凝结地冰雪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请回吧,他不会见你。”
萧念受到如此对待,他来扶危峰前刚刚勉强调整好的情绪,像是有什么喀嚓一声断开了。
萧念感觉身体内有什么在崩裂,无法再维持他的正常和体面。
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带上某种挣扎地嘶哑:“我要见的是他,你凭什么赶我?”
傅孤尘看着萧念,眉眼冷冽,锋利得像是要将他看穿:“那你,又算是什么人?”
萧念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不知从哪里涌来了压迫感,如同浩瀚无比的海潮,从他身上碾过去,将他溺于其中。
我算是,他的……什么人?
萧念似乎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
但他发现自己回答不了,现在的他,找不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词。
巨大的压力,回答不出的问题,萧念感觉自己颈上的伤口开始发痒,然后恍惚之中,似乎又渗出滴滴答答地血来。
萧念无意识地抬手掐进颈上的伤口,那里原本已经被治好,却又被指尖嵌进了新生的血肉。
指尖染上了新鲜的血,萧念垂下手,眼中骤然浮现出一种疯了般的暗光。
不知何时,他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萧念的眼底漫上血丝,他提着剑一步一步向前,低声重复着那句话:“你凭什么拦我?”
傅孤尘站在原地,他神色淡漠,似乎在他眼中,无论是濒临疯狂边缘的萧念,还是正常的萧念,都无甚区别。
他只是抬手,从身旁折下一段秋日里的枯枝。
萧念走到了傅孤尘面前,他的眼底泛上不正常的红。
在极近的地方,他像是终于彻底抛弃了理智,手中蓝色剑光绽开,像傅孤尘袭去。
一声轻响过后。
秋日里单薄的枯枝,将原本无形的蓝色剑光从中斩断。
瞬间,被震慑的蓝色剑光像是失了方向,折返而回,在萧念颈上又添上两道血痕。
血溅在了傅孤尘的侧脸上,让他不由皱眉。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傅孤尘转头看去。
郁雪融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匆忙地裹了件外衣和披风,就这么一路跑了出来,落下一路的水迹。
下一刻,傅孤尘手中原本被当做剑刃的枯枝,突然间被他化为尘灰,消散于无形。
郁雪融出来的时候,看到萧念提着剑,双眼通红地站在那里,颈部有数道长长的血痕。而背对着郁雪融的傅孤尘,侧脸上也染上了鲜血。
一时间,郁雪融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郁雪融跑过来,慌忙将傅孤尘朝身后拉开。
他又气又急,眼睛里都泛上湿润水雾,他转过头对萧念道:“萧念,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元婴期的长老,对着刚入门的弟子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