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庭院中残余的积雪已尽数消融。
郁雪融被傅孤尘抱去浴池,泡在温温热热的暖泉水中,四肢绵软,整个人都懒懒地不想动弹,险些从池边滑落下去一截。
在泉水浸没到颈部之前,他被揽进了傅孤尘的臂弯中。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郁雪融抬头在他肩头蹭了蹭,然后习惯地环住他的脖子。这会儿郁雪融手上没什么力气,沾了水的手臂只是虚虚搭在那里。
不过傅孤尘却把他抱得很稳,单手托住腰身,然后把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时不时还会低下头,在眉眼或是唇间,落下一个温柔却发烫的吻。
这时候郁雪融也会仰起头,一边轻轻厮磨着脸颊,一边和他接吻,好像怎么亲昵都不会觉得腻。
于是连浴池中的水和雾,也好似变得缠绵起来。
等到终于彻底洗完了这个澡,郁雪融感觉身上暖极了。他被傅孤尘抱回房间,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彻底消去,头发也吹干了,温暖干燥。
床榻间的绒毯已经换成了新的,郁雪融就在绒毯和傅孤尘的怀抱之间,沉沉睡了一觉。
直到午后,郁雪融才醒来。
他刚缓缓睁开眼,颈后被傅孤尘轻抚过,他感觉有些痒,本能地往傅孤尘怀里缩了缩。然后傅孤尘低下头来,两个人抵着额头,又温存了一会,这才从床榻上起身。
郁雪融坐在书桌边,撑着脑袋,看傅孤尘在准备一封传信。
那是要给苍衍仙君的传信,将天魔已被诛灭一事告知。郁雪融侧过头想了想,然后出声问:“既然天魔已死,那神明对楚家的诅咒……()”
傅孤尘写完传信,将笔放下,将郁雪融揽进怀里,说:会消失,不用担心。⑨()⑨[()”
“那就好。”郁雪融缓缓松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回想起苍衍眼眸中氤氲紫雾,还有那些仿佛暗流般翻涌的情绪。
如今神明的诅咒消失,那么苍衍的魇症也会好起来了吧。
正想着,郁雪融感觉耳垂被亲了一下,思绪便被打断了。傅孤尘的声音在耳边绕着:“绒绒,想好要在哪天成婚了吗?”
郁雪融看着庭院里,刚刚生出细嫩枝桠的桃树,浅浅笑着说:“等过些日子桃花开了,那时候的婚礼,一定会很漂亮。”
*
快要到初春的时节,即使是长年覆雪的北荒,这几l日风雪也渐渐止歇下来。
与之同时止歇的,还有北荒上持续多年的动乱——蛇蛟一族元气大伤,不得低头向那位年轻的妖皇递上降书,不再顽抗,从此归附。
自此,妖族内部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与此同时,仙道之中也有变故突生。蓬莱仙山的那位龙尊骤然陨落,整个蓬莱上下却对此事讳莫如深,不再提起。
只是龙尊陨落,蓬莱仙山实力大减,渐渐力不从心。不得不收缩原本庞大的势力范围,将龙族撤出原本接管的城池或门派,返
() 回蓬莱海(),以应对之后的寻仇或是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_[((),仙道与妖族的势力反倒是平衡了些。
再加上流云城少主回归,正式继任城主之位,因他与妖族有不少渊源,所以至少在北境边界附近,人与妖的关系也渐缓起来。
这一日,北荒上难得没有下雪。
而有阵法护佑的学宫之中,更已经是一派草木葱茏,花枝含苞的初春景象。
郁晚手中拿着红色的精致灯笼,在屋檐处比划着,直到挑好了位置才一一将这些吉庆的装饰,在庭院檐下挂好。
郁晚收回手,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离厌,见他停在红色灯笼下,眼神有些定定地恍惚,久久没有回神,郁晚不由轻叹了口气。
几l天前离厌处理好手中事务,收到郁雪融的传信后,便匆匆赶了过来。
那时候他大概没想到,会听到郁雪融要成婚的消息,以至于如今都过了好几l日,离厌在郁雪融看不见的地方,有时就会流露出这种恍惚的神情。
“离厌,你……”郁晚想要劝上两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离厌仿佛惊醒一般,转过头来,发间的耳朵轻轻抖了抖。他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有些无奈,又好似遗憾的哀伤。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指尖触及那红色的灯笼,轻声说:“我不会让他看见,所以,让我再多想念他一下吧。”
青梅竹马,懵懵懂懂。
那些昔年暗自生长的情愫,终究来不及表露,就已经掩盖在重重风雪之中。
*
再过几l日,桃花绽蕊,春光灼灼。
满庭桃花最为明艳繁盛之日,便是郁雪融与傅孤尘的婚期。
这场婚事郁雪融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是亲友二三,再邀天与地,星与月,共鉴此情,便足以。
不过,虽说郁雪融并未打算大办,但真到了婚期那日,他才发现,除了没有请太多客人之外,这场婚礼其它的一切,都准备得极为精心。
清晨,郁雪融被落在眉心的一个吻唤醒,他揉揉眼睛,也在傅孤尘嘴角亲了亲。
然后那有些冷清的薄唇,便扬起柔软的弧度,然后傅孤尘将他从绒毯里抱起来,轻声说:“绒绒,起来换婚服了。”
“嗯。”郁雪融乖乖地应声,从床上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