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忙乱一直延续到了月末。
在此之前,陈岁桉一向是不怀疑她和楚霁川的关系的。
再也没有比她与楚霁川更铁的父女关系。
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好父女。
直到陈岁桉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客人。
楚霁川放了话,她是不需要见客人的。
还是黑莲花体贴,知道她讨厌虚与委蛇的嘘寒问暖,直接不让她出面。
但是陈岁桉贪玩,想偷偷去看看来人是谁,值得黑莲花这般兴师动众的。
许是黑莲花的朋友,让她去瞧瞧黑莲花的朋友,更好的了解她攻略对象的人际关系,才能更好的完成攻略。
陈岁桉自认为想的非常明白。
那日陈岁桉扎着辫子,一身火红的胡服,脚蹬一双鹿皮小靴。
可爱又热烈。
她近几日看的话本子里,女主就是胡人,陈岁桉也疯狂爱上了胡服。
府内的厨娘紧跟小姐的喜好,也制了几身不一样的。
她是相当喜欢这种轻便的衣裳的,上房揭瓦都没关系。
陈岁桉溜去看客人,偷偷隔在屏风后面瞅着。
满脸的笑意在看到人之时凝滞住了。
站在楚霁川面前的小女孩是谁?
她挽着朝云近香髻,一根银簪斜着插进去,好看的流苏坠了下来。
白色的齐胸襦裙,裙摆有着水墨印花,她不知在与楚霁川说着什么,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与楚霁川嘴角的笑如出一辙。
陈岁桉咧了咧嘴角,又把嘴角放下。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想着,她大约是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这样的笑容吧?
温婉又大方,江南小桥流水里长出来的女儿,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水墨画,好看的要命。
那个发髻丫鬟也帮她绾过的,陈岁桉想着。
但是她觉得那发髻上坠着金簪压的她脑袋疼,不能跑不能跳,一跑发髻就松了。
因此这好看的,小家碧玉发髻只在她脑袋上呆了半天都不到。
陈岁桉摸着自己为配合胡服而编的小辫子,心里不大是滋味。
她又想着自己平日里孩子一般的双髻,心里更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面前的女孩就像大人一般,而她,还是扎着双髻的小屁孩。
笑的跟楚霁川那么像,都会那种虚伪骗人的弧度,当真是比她和楚霁川更像父女。
想着想着,陈岁桉像是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看着那女孩的白衣,再看看楚霁川的白衣。
看看那女孩的嘴角,再看看楚霁川的嘴角。
他们,他们不会真的是父女吧?
这不会是楚霁川的私生女吧?
陈二公主都背着楚霁川偷偷搞了,楚霁川怎么不能背着陈二公主偷偷搞呢?
毕竟他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你给他一刀,他能给你十刀的那种。
“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
楚霁川对面前男子说。
那男子年纪比楚霁川大了一轮似的:“楚大人也是解了燃眉之急,毕竟盘缠确实有限,囡囡,还不谢过楚大人。”
白衣的女孩款款走出来,福了福身子,声音婉转如黄鹂:“谢过楚大人。”
陈岁桉躲在屏风后面,像一个偷窥的小怪物。
她噘着嘴,压下心里的酸涩。
酸了吧唧的想法依旧冒了出来:“声音也比我好听呢……”
楚霁川在前厅会客,不仅在听客人说什么,脑海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嘟囔。
嘟囔好像要冒酸水了。
“这衣服蹁跹,真好看。”
“这发髻,我扎不了,只有她扎着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