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来势汹涌,捂住鼻子的时候,衣襟上已经淋漓了一片。
白高兴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胸前是深深浅浅晕开的圆,雪白的手指也染上了红,乍一看还真有些凄惨。
直到被黎谱拉到沙发上坐下,他才晕头转向地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人生十八年加鸟生一年,他还从来没有流过鼻血……!
牢记小学说的流鼻血要仰头的口号,白高兴呆呆地抬起头,然而没两秒又被黎谱按着头顶压低,“坐好。”
被摆成了一个稍微前倾的姿势,黎谱的手指还在捏着他的鼻子,白高兴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时候好啊?”
黎谱观察了一下纸巾,感觉没再继续晕染后,又捏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把手松开,“……好了。”
白高兴再次摸了摸鼻子,这下不流血了。
只是身体里那股隐秘的燥热还在持续。
黎谱用手背贴了下他的脸,又贴向他的额头,“难受吗?”
白高兴摇了摇头,窘然想起自己是因为看了黎谱才开始流鼻血,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没憋到这种程度吧……
黎谱沉思片刻,联系到最近开春比较暖和,说:“可能是最近太干燥了。”
白高兴连连点头,“对对对,应该是因为这个。”
说完,他落荒而逃似的冲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把血迹冲洗干净。
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白高兴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水珠顺着鼻尖往下落,拨了拨被水沾湿的头发,一切都像无事发生过。
就是脸有点红。
白高兴凑近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印。
他咂嘴,知道自己容易脸红,可对着黎谱流鼻血也太羞耻了吧!?
白高兴扶着洗手台,静静等待这点红色消散,体内刚才的躁动也以极快的速度削减,仿佛是他的错觉。
好了。
白高兴拍了拍脸,转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结果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没抓没挠的感觉一波一波地浮现,又在他准备探究的时候消失,搞得他一整天都没能静下心来。本以为晚上可能要睡不着了,但没想到的是,只有晚上才能缓和一点。
尤其是躺在被子里,被黎谱的气息包裹的时候。
白高兴把脸埋进被子,深深地呼吸,然后又觉得不够,翻个身搂住黎谱后背,满足地呼气。
……
亢奋。
又是一天早晨,白高兴无端地感到亢奋。
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他想发泄,却找不到任何途径。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那就是……想踩人。
白高兴呼吸一滞,为自己诡异的思维感到辛酸,接着认定这肯定是他考学压力大加上精力过于充沛,得好好发泄一下才行。
于是,黎谱晨跑回来的时候,被白高兴像树袋熊一样扑了个满怀。
“怎么了?”他托着少年的大腿。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白高兴亢奋地说,整个人红光满面,“我要下去跑两圈!”
黎谱:“等……”
话音未落,白高兴砰地一声关门走了,徒留黎谱满眼疑问。
……
这是他变回人后第一次来到小花园。
熟悉的绿植冒出了新芽,草坪里长了一片小野花。天亮得越来越早,早晨出门的人变多了,健身器材那边远看非常热闹。
白高兴绕着花坛快跑了两圈,体内的燥热逐渐被运动的热血取代,然后他叉着腰,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顺着小路往回走。
一转头,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位头发花白的任姓老先生,正安然自在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扶着拐杖,脚边靠着一个厚实的纸袋子,身边放着两个鸟笼。
都是八哥。
白高兴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只是爱骂骂咧咧的暴躁八哥,而另一只身形要小一圈,估计是它的崽。
“……”他依旧记得被脏话支配的恐惧。
“大白。”忽然,有人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转头是黎谱站在身后。白高兴诧异,“你怎么来了?”
“下来找你。”黎谱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也看到了坐在阴凉处的任老。
任老也看到了他们,顿时笑了起来,冲他们招手,“这不是小黎吗,总算有空出来了啊,来啊。”
黎谱和白高兴走了过去。
已经知道黎谱是个演员的任老,看到他后感叹一声,怀念道:“感觉得有小半年没见你了。”
然后看向白高兴:“这是……”
白高兴率先回答,笑得眉眼弯弯,“我是黎老师的助理。”
“哦~”任老恍然大悟地点头,“看你年纪很小啊,是不是还在读大学呢?”
白高兴干笑了下:“没,今年才准备考。”
“是吗。”没想到老人来了精神,“准备考哪啊?”
白高兴看了黎谱一眼:“江城大学。”
老人顿时一脸乐呵呵的,“江大好啊,就欢迎你这么漂亮的小伙子。”
啊?
白高兴有点摸不着头脑,紧接着任老又跟黎谱聊了起来,他插不上话,就把目光落在那两个鸟笼上。
“喜欢八哥啊?去看看吧。”老人慈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高兴诧异地回头,看到对方点头示意。
那他就不客气了!
白高兴暗搓搓地溜到笼子旁,没有看到任老的眼底的同情和惋惜。
黎谱看到了,却有些沉默。
少年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的确经常被认为是身体抱恙。
只不过有人会好奇地问,有人会想任老先生一样,出于礼貌,自己脑补一堆有的没的。
不过倒不用主动去解释……毕竟在人类世界里,白化基因的确是变异。
黎谱叹了口气,继续跟任老聊天。
这一边,白高兴蹲到了笼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