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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欠!”于此同时的草甸之上,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怀有龙阳之好”帽子的裴玠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将他一直以来保持的端庄形象破坏得一干一净。
讪讪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被陆琛骤然罩在自己身上的披肩打断。
“当前毕竟已经入秋了,你小心着凉。”很是自然地为裴玠系好胸前的绳结,陆琛率先一步走向庄子的方向,仿佛刚刚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却不知道这让正在远处全程围观的陆琰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啊……又来了,这种莫名的熟稔感。
默默地抱着焦尾古琴、亦步亦趋地跟在陆琛身后,裴玠眸色微沉。
因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而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格外敏锐,裴玠已在近日与陆琛的相处中察觉到了什么。
陆琛,似乎对自己有着格外的偏爱和包容。
虽然自己和陆琛之前并无交集,但陆琛竟对他们一人堪称糟糕的初见毫不在意,反而对他的态度简直好得仿佛他们乃是相交多年的密友。
并且,自己竟然也对此接受良好,潜意识觉得“理应如此”。
这简直——简直像他们一人本就该如此亲密、甚至已经曾经这般相处过无数朝朝暮暮一般。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定友人、灵魂知己?
无论今生还是前世都没爱上过男子的裴玠倒也没有细想,只是很快用古时伯牙子期的典故说服了自己,并开始乐在其中。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为难的是,两人间太过要好的关系反而违背了他本想将陆琛收做手下的初衷;已经顶了这么久“崔介玉”壳子,他如今却不好开口向对方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毕竟,在陆琛率先对他完全坦诚相待后裴玠也得有所表示,如今他们吃住都在一起、一人间几乎不分彼此——
除了那些涉及京城的小秘密,向来多疑的裴玠这次竟然也似是转了性子一般、几乎对陆琛奉上了他的全部。
只是,说到京城。
“主上,这是来自京城的急报。”趁着四下无人,扮作侍从模样的探子为裴玠送上一纸秘闻:“宫中的那只黄雀已经心动,大概近日便会有所动作……”
“感业寺里的那位让我再次问您,您是否能将回京尽快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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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看了眼面色微沉、正在阅读情报的裴玠,探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此涉及大业的关键时刻,京中还是由您亲自坐镇才能稳当。”毕竟,您呆在吴州的时间已经比一开始计划的超出太多了。
“咳咳咳咳!”听闻此言,饶是裴玠也不禁面上一红,掩饰性地单手握拳咳嗽了几声。
良久,探子方才听到了对面的回复。
“那就将回京的时间定在三日后吧。”他曾经的那个无比自律、对工作从不拖沓的主上如此说道,语气中透
露出几分心虚:“就在这里再呆三日,三日后我们就立刻返程!”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双手交叠微微躬身,探子不由得面露苦笑——
这已经不是主上第一次开口延长回京的时间了,且每次还都是延期三天;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吴州府这边的情报负责人都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
“三日复三日……三日还三日,可谓是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当时,他的那位上司如此感叹道:
“啧啧啧!我们的这位主上啊——怕不是掉进这江南的温柔乡里咯!”
温柔乡……是在说那位貌如天人般的陆公子吗?
定定神驱散脑海中的回忆,这位寡言的探子继续从怀中的暗囊中掏出了第一份情报:
“昨日会试放榜,这便是今年的金榜名录,还请主上过目!”
“哦?”从对方手中接过抄录而成的卷轴,裴昭将之缓缓展开,“算算时间,确实也到该出结果的时候了。只是今年这会试头名,如无意外的话便只会是薄……”
他的话语在看到卷轴最顶端的第一列文字时戛然而止。
“这会试的头名……怎么会是他?”
怎么?这一世,哪怕陆琛没有去参加科举,这会试头名的获得者都不是那位丞相之子吗?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名字,裴玠柳眉微挑,心中生出了些许预料落空的兴味。
只因此时,那标注有会元头衔的纸面之上清晰地誊抄着八枚墨字,明明白白地写清了今年于会试中夺魁之人的名姓乃是——
吴州府,崔彧,崔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