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2 / 2)

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里正的二儿子只感觉陆举人却是比记忆中的脾气温柔了很多。

——陆琛不仅认出了他这个乡邻、喊出了他的名姓,还在为他处

理伤口时特意放轻了手上的力度、不断出言安慰;这在当时陷入战场震怖情绪中久久无法脱出的他的眼中,简直不亚于救难菩萨亲身降世。

若不是被无数天师围拢,一看就是众人之首,这样平易近人的陆举人一点也不像已经身居高位的样子……

捧着自己被仔细包扎好的右手,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同乡只擦了擦汗就开始继续救治下一例伤员,他如是想道。

只是,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这人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没有起色,时不时就会弯腰咳个不停、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就如北疆经年不化的落雪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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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可真是……!”

待听完里正二儿子口中那些关于陆家兄弟的诸多事迹,四周的乡邻们都瞪大了双眼,眼中被羡慕的情绪充满:

家中兄弟二人一个当将军、一个做天师,文臣武将两手抓,陆家这下可真是彻底发达了啊!!!

这下,再也无人说当年陆家与李家退婚是陆家不识抬举、无礼跋扈了——这分明就是那李员外家的少爷福薄缘浅才对嘛!

而且。

“嚯,之前是谁说陆家芸娘没有福分,娶回去必将霍乱门楣、家宅不宁的?如今她家中兄弟各个都混出了名堂,人家这过不尽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哈哈,这还不是李员外咽不下被退婚的这口气才在乡中瞎传流言?依我看,他那跛腿儿子根本就配不上陆芸,当初陆家退婚还真是退得对了——现在陆芸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又能读会写、素有贤名,要嫁人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做配不是?”

“切,就李员外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守着他李家的一亩三分地混到死了。”说着,就有人聊到了那位员外公子的现状:“听说他前些时日去吴州天师府应聘,结果连初期的考核都没通过,直接就被人赶出来了呢!”

“啊?怎么连初试都没有通过?!是因为他那条病腿的缘故吗?”听闻此言,顿时就有人疑惑发问。

——虽然现在因大景百姓都争着入职天师府的缘故,各地天师府内的空缺已经变得一职难求;但在当面递交生平简历的初试就被刷掉的例子却还是极为少见的。

“什么病腿!明明是他那纨绔的恶名太盛、十里八乡都有所耳闻,负责征召的天师正色直言‘府内绝不收留此等祸患’,这才让他当场掩面、羞惭退走的……”不然,从不拒收有真本事的残障百姓、甚至对他们多有照顾的天师府怎么会直接将其驱逐?

不屑地轻笑了声,知晓内幕的人将实情娓娓道来:“就是不知道那李员外有没有后悔当初如此干脆就应下陆家的退婚了——若是有一个在天师府内身居高位的姐夫帮持,那李公子说不定还能得偿所愿成为天师呢?”

正如众人猜测的那样,李员外确实是后悔了,但却是又悔又怕。

同样听闻了陆家不同往日、改换门楣的消息,他立刻就招来了

管家(),让他赶快停止在吴州诸郡中败坏陆家名声的流言散播?[((),并尽快完成扫尾、万万不可让陆家兄弟二人发现自己都做了什么。

三年前那柄横亘在自己脖颈上的柴刀阴寒的气息犹自未消,一想到当年拿刀砍向自己的少年如今手中更是已经沾满了鲜血、经手胡人性命无数,这位老先生便不住地浑身发抖;待再看到儿子自那日从天师府归家后便变得一蹶不振的样子,他更是恨不能返回当年的那个雨夜,就算死缠烂打也要将两家的婚约缔结——

想必,如今日这般的惊惧和悔意势必会一直如影随形、在每一个失眠的深夜造访他的脑海,直至他的生命走向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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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吴州的这个李老爷此时如何坐立不安、焦虑上火,远在京城的另一个李老爷却正值兴高采烈、满面春风。

“哈哈,前街卖油果子的王家你们知道吧?他家那小子也从北疆回来了,昨天特意来店里谢我,说是他和他的袍泽弟兄们都用上了我李记布庄供货的麻布,还夸我的布质量好呢!”

已然变成了朱雀大街里坊聚会固定地点的羊汤馆中,这位布庄老板极为自豪地向众人高声炫耀道,手中还应景地晃了晃他特意从店里带出的、印有“李记布庄”四个大字的布条——

经过北疆一役,大景如他这般行事的货商已经比比皆是;据天师府的那些天师们所说,这就叫做“防伪商标”,只要把它印在商品上,便可随着商品的售出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让自家的货物声名远扬。

只不过,在为自家布匹的品质得到将士们认可而高兴的同时,李老板也为某事感到深深的不解:

“据王家小子所说,他们这次从北疆缴获甚多,由数万胡马拉着的车队上装满了战利品;从天山脚下开始排队,甚至能够一直排到山海关隘……”

喝了口纯白的羊汤,他继续说下去。

“但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地方就在于此:将士们此行运回最多的东西,并非是五胡牧民的牛羊和大夏王庭数代积累的金银珠宝——”

“而是,无数被切割装箱的雪块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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