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外患,解决内忧,那些原本根深蒂固蚕食着这个国家的世家贵族都已被陛下清除。
剩下的世家风声鹤唳,不敢逾越分毫。
陛下的铁血手段让人惊惧,朝堂之
上无人不担忧自己何时触怒了陛下。就是这样铁血无情的陛下,唯独在太子与端华公主身上还能看到一丝温情,在陛下大开杀戒之时,只有太子与端华公主敢出言劝谏。
也只有太子和端华公主能够劝住盛怒中的陛下。
谢垣了解过过往各州郡,也明白这样的陛下所想为何。
当今陛下对世家权贵残暴冷酷,但对于这个国家的百姓来说,却是英明的君王。
谢垣跪坐在金銮殿下方,这一日他早有准备,故而并不畏惧当今圣上。他策论的本质与陛下政见相通,故而一开始便被陛下留意到了,以及他在一众进士中尤为出众的容貌也让陛下印象深刻。
殿试结束。
谢垣本以为自己当时一甲状元无疑,却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
不等谢垣谢恩,陛下又开口:“探花郎,朕将端华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自走进金銮殿神色不曾有过变化的谢垣面上明显怔了下,随即垂下头,跪在地上:“请陛下收回成命!”
“………”
金銮殿气氛瞬间凝滞了,连带着站在宣武帝身后原本面上带笑的大太监也瞬间一脸惊恐之色,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瞬息间,金銮殿跪了一片的人。
御座上,宣武帝语气辨不清喜怒,却教人心惊胆战:“探花郎可是看不上朕的端华?”
谢垣跪在地上:“端华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小臣不敢唐突。”他语气平缓,并无分毫惶恐和惧意,也不曾找任何能试图说服陛下的借口。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谢垣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无关的人拉进来。
金銮宝座上的宣武帝冷眼看着下方的谢垣:“那你可是要抗旨不遵?”
谢垣仍旧不改心意:“小臣不敢,请陛下收回成命!”
金銮殿内外跪了一地,所有人看见那新晋探花郎因抗旨沦为阶下囚,无人敢在这个时候为探花郎求情。
此一事,朝臣都知道这位探花郎性命不保。
抗旨不遵是为大不敬,更何况陛下是将最宠爱的端华公主下嫁,却遭拒绝,可想而知陛下的雷霆之怒。
探花郎抗旨不遵一事很快传遍宫里,也传到了端华公主所在的凤阳宫。
“公主殿下,那探花郎当真不识好歹,竟拒绝陛下的赐婚!”得到消息的宫女满脸气愤:“人都说那谢家郎君如何如何好,我看是言过其实了!”
端华看着一脸愤愤的贴身宫女,心有疑惑地问了一句:“难道父皇是给我和探花郎赐婚?”
“是呀公主殿下,您的婚事前年就提上了日程,陛下一直帮你挑选合适的驸马,奈何那探花郎如此不识好歹,可真是………”
端华怔了下,突然想起什么,转而问:“探花郎谢郎君………莫不是谢垣?”
“就是他。”
接下来宫女说什么端华已经听不见了,心中有些空落落,不知是何滋味。但此时此刻,她顾不得去想那一丝难
过和失落是因为什么,抬步就走。
“………公主殿下?”宫女看向突然往外走的端华公主,赶忙跟上:“公主殿下您去哪儿——”
“去见父皇。”端华公主神色恢复平静:“探花郎一事与我有关,我不能坐视不理。”
所有人以为那位新晋探花郎难逃一死,然而就在几天后,探花郎竟又被赦免了。宫里的人说,是因为端华公主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请陛下收回成命。
宣武帝如此铁血冷酷的一个人,唯独对待端华公主一事上不像一个帝王,反倒像极寻常人家疼爱女儿的父亲。
端华公主在御书房外跪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陛下便亲自扶端华公主起身,真将处死探花郎谢垣的命令收回,也不曾免去谢垣探花郎的身份。
所有人都认为谢垣的仕途到此为止。
而谢垣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步棋行得凶险,所幸端华公主和他所料一样劝谏陛下,免去他这死罪。
只要活下来,他便有能够再入朝堂的把握。
回到谢家,族中战战兢兢,见他无事也明白陛下并没有要对谢家动手的打算。
“一切无事,劳叔叔担心。”谢垣躬身行礼。
谢家所有人都以为谢垣的仕途到此为止,却不想半月后他竟去了大理寺,并得到大理寺卿的赏识。
谢家人原本觉得他性子并不适合官场,却不想竟能得到大理寺卿的提拔和看中,且一路平顺地成为了大理寺少卿。
能够让大理寺卿不避讳他的过去,甚至还重用他,可见谢垣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刻板。
在谢垣成为大理寺少卿的时候,武安侯世子赵霁也去了袁州上任,直到临近年关,赵霁才从袁州回来。
赵霁一回京便直接去大理寺堵人,然后便看到一袭绯红色少卿官服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和从前一样,眉目清隽,不染风尘。
“玉衡。”赵霁见到人了才真正放下心来。
谢垣看到好友,身上的冰冷气息柔和了些。
没有太多的寒暄,俩人买了酒坐着喝了一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起这一年的事,也说起了一年前他为何冒着被治罪也要拒绝陛下的赐婚。
谢垣不是容易喝醉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只是今日再见赵霁,他便会再一次响起那日从树上掉入他怀里的少女。
只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怕连累武安侯府,也怕少女因他惹上祸事。
“………我有想娶的女子,只是她应已许了人家。”谢垣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情绪低沉,嗓音在夜色下添了几分沙哑。
赵霁一听,顿时就问:“你不知她是否嫁人?”
“不曾。”谢垣也不敢打听,生怕因此连累到武安侯府。
赵霁像是第一天认识好友,压下心中的震惊:“是哪家的女子?”
谢垣看向好友,因为微醺的醉意目光有几分朦胧,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但也只有面前的好友是他可以言出之人。
“………她应是武安侯府的旁亲。”
赵霁一脸震惊:“我为何不知?!”
“………”谢垣看着好友露出如此憨傻的表情(),叹了口气:“既是旁亲的姐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如何与你这个外男说上话?”
“………”赵霁深吸了口气,酒意已经醒了大半:“玉衡,我没有旁系姐妹住在武安侯府,唯一会来府中走动的女眷便只有端华………”
说到这儿,赵霁话音一滞,猛地看向谢垣:“你是何时见过她?”
谢垣神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哑着嗓音:“那年在武安侯府的诗会,我离开了片刻,看到了站在红枫树下的她。”
赵霁酒彻底醒了,这件事他自然是记得的,那日端华公主的贴身宫女神色焦急过来,说公主不见了,那一日武安侯府的震动他可是亲眼所见,好在侍卫在后山找到了毫发无伤的端华公主。
如今听好友的话,赵霁已经肯定那便是端华公主了。
“玉衡………”此时的赵霁不知是无奈还是同情,开口:“你想要求娶之人,便就是一年前被你拒婚的端华公主。”
………
“后来呢后来呢?”年幼的谢银竹趴在母亲膝上,满脸好奇地问:“阿父和阿娘怎么在一起了?皇祖父肯定不同意吧!”
“后来啊………”端华长公主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发,笑着说:“你皇祖父当然不同意,你阿父他啊毅力非寻常人,手段也非寻常人,娘也心悦你阿父,而你皇祖父疼惜为娘,后来便允了。”
说话间,端华长公主为女儿理了理毛茸茸的帽子,确定她不会冻着才将她抱起:“好了,故事说完了,我们该去找你阿父了。”
“今日除夕,阿父还在忙公务吗?”
“是啊,不过这儿你阿父应是忙完了,我们可以去书房找他。”路上,端华长公主柔声询问女儿:“银竹新年想要什么?”
“我想要和阿父阿娘永远在一起。”年幼的谢银竹趴伏在母亲怀里,稚嫩的声音无一丝犹豫。
“银竹当然会和阿父阿娘在一起,为娘问的是新年的第一日,银竹想要什么礼物。”端华长公主耐心又温柔地询问怀里的女儿。
年幼的谢银竹脑袋挨着母亲脖颈,无意识地蹭了蹭:“我想要阿娘做的冰酪。”
“好好好,娘给你做。”端华长公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天凉,你可不能多吃。”
“嗯,我就吃一口!”
母女二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书房。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今日雪一直在下,路滑,你们怎么过来了?”谢太傅口中这么说着,神色却有几分柔和。
端华长公主笑着说:“我同银竹想见你,便过来了。”
“今日除夕,想要阿父阿娘一起守岁。”小小的谢银竹一脸欢喜地说道。
看着母女二人,谢太傅冷硬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往后
() 年年,有妻有女陪在身边,他此生无憾。
“快到晚膳的时辰了,我们过去吧。”谢太傅说着便从妻子怀里抱过女儿,说:“下过雪路不好走,我来抱银竹过去。”
一家三口穿过回廊,来到厢房。
晚膳仆人已经准备好,只等主人入座。
谢银竹这核实后虽然还年幼,但已经不需要爹娘和丫鬟的照顾便能自己用膳。
晚膳结束后,外边雪已经停了。
焰火的声音响起,谢银竹看向外边夜空,伸手指了指:“阿父、阿娘,我能去看看焰火吗?”
端华长公主面有犹豫,谢太傅宽慰道:“无妨,我抱着银竹,半刻钟我们便回去。”
端华长公主这才点头:“好,除夕的焰火难得。”
于是,小小的谢银竹被裹得严严实实,被谢太傅抱着看那雪夜中的焰火。
除夕的焰火同往常有细微的不一样,那焰火是宫中御用,自幼生长在皇宫的端华自然一眼便认出来了。
应是皇兄所为。
父皇还在的时候,每年除夕都会带着她和皇兄一起看焰火。
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好久以前的事。
“时间过得可真快。”端华长公主这般感慨,她看向自己的夫君,笑着说:“再过些年,银竹长大,我们便也老了。”
谢太傅并不避讳女儿,握着妻子的手,眼中映有柔和笑意,连那原本冷硬的表情也如同春雪融化。
他说:“白首不相离,我与你同归。”
年幼的谢银竹看着自己的爹娘,眨了眨眼,发自内心地恳求:“我也想与阿父阿娘同归!”
“不可,银竹不能与我们同归。”端华长公主温柔地抱了抱女儿,说着:“我的银竹还未看遍这世间美好之物,怎可与我们同归。”
外面爆竹声声,夜空焰火绚烂盛放,将整个洛京照得彻夜通明,十分得热闹。
在这样的团圆夜中,所有人心中都希望家人平安、无忧。
端华长公主看向年幼的女儿,笑着说:
“银竹要慢一些长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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