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累啊。”
卧室墙头上的小夜灯微微散发着盈白色的微光(),一阵被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⒙()_[((),床上的人慢腾腾翻了个身,半晌一脸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而后带着点茫然地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夜色漆黑浓郁,云雾在黑暗中蔓延,让人分辨不出时间。
婚礼结束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信宿只记得他每个桌子上都敬,了酒,然后脑袋里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被放到床上以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以后整个人都感觉到一阵疲倦。
结婚前两天他有点亢奋的睡不着觉,补了这几个小时的睡眠好像起到了反效果,信宿打了个哈欠,心里难免有点遗憾——“洞房花烛夜”他竟然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不过……
现在好像没有过凌晨十二点,还不算“第二天”。
信宿摸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眯起眼睛看了下时间。
屏幕上显示“夜晚11点08分”。
还有一个小时。
信宿转过头,悄无声息凝望着身边的男人。
最近载川筹办婚礼应该也很累了,整个婚礼的流程几乎是林载川一手操办的,信宿刚刚起床的动静都没有把他吵醒,恐怕这几天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信宿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弯下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信宿其实还有一个新婚礼物要送给他,本来打算婚礼结束散场以后就给载川看的,结果两个新人躺在床上双双睡着了。
信宿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那件礼服在今天穿才最有意义,于是小心掀开绵软的被子一角,蹑手蹑脚地小声下床,像趁主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的猫咪一样踮着脚悄无声息离开了卧室。
信宿那一头长发本来做了非常漂亮的造型,结果一觉醒来就变得乱七八糟了,非常有凌乱风的感觉。
等信宿换好了繁复的衣服,来不及再去收拾他的头发了,于是只能随便用手抓了两下,勉强把睡觉翘起来的几搓呆毛压了下去,他看了眼时间,还有最后十分钟。
来得及在今天完成最后一场仪式。
信宿微微呼了一口气,两只手提着有些过重的长长裙摆,一步一步向卧室走去。
就这样把载川叫醒,不知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有些惊讶吗?会喜欢这样的礼物吗?
走廊的过道有些狭窄,信宿要注意礼服最外面的那一层脆弱的轻纱不被剐蹭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卧室门已经近在眼前——
“吱呀”一声轻响。
房门在信宿的眼前打开,林载川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从卧室里走出来,关门转身抬头,视线刚好跟信宿碰到一起,双目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个人似乎都愣了一下。
信宿整个人瞬间停住站在原地,本来捧着裙摆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喉结
() 一动小声地问:“你怎么醒啦?”
林载川几秒钟后才开口,视线没有从信宿的身上移开,“刚刚感觉你好像不在。”
有点担心所以出来找回来。
信宿弯唇笑了一下,说话带着点鼻音,“我也刚醒没多久,忽然想起严格来说我们两个的婚礼好像还没有结束,我还有一套只属于你的礼服没有穿上送给你……”
说完他好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捧出一束妖异到极致的黑色玫瑰花,双手放在身前,低头望着那簇玫瑰,低声说道:“黑玫瑰很难进行人工种植,我买了许多种子养在温室里,养了很久,最后也只得到了这一束。”
“这是为你绽放的玫瑰。希望你喜欢,载川。”
走廊上的灯光非常明亮。
信宿穿着一款黑色婚纱礼服,肩膀到脖颈一线是一件镂空蕾丝披肩,隐约透出白皙的皮肤,袖子的质地则是轻薄柔顺的黑纱,自然向下垂落着,若有若无的勾勒出手臂线条轮廓,上身腰线收束的恰到好处,沿着起伏的腰肢弧度向下延展。
下半身是一条相当华丽的曳地长裙,从里到外设计的层层叠叠,尤其最外层的婚纱工艺几乎流光溢彩,曳地的部分好像黑色鱼尾一样亮闪闪的鳞片,在夜色中都微微发光。
那分明是看起来冷艳甚至冷冽的装扮,而信宿用那样一双向来冷漠的眼睛近乎温情地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又美的动人心魄。
黑玫瑰花的花语是极端的爱。
我病态,阴郁,傲慢,极端。
我的内心枯败无医。
也生机勃勃地爱你。
信宿把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
载川曾经送过他许多玫瑰。
这是他送给载川的玫瑰。
林载川接过那束花,浅淡的馨香扑入鼻腔,泛着春夜的缱绻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