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2 / 2)

加茂伊吹并不回答,他的声音无比轻柔,眼中却没有情绪,甚至无法凝成坚冰,只因此时的戏码无法让他心中产生任何波动。

两人离得极近,又分明处在相隔极远的地方。

这部作品中的读者见过大义与极恶,性格越是鲜明的角色便越引人瞩目,加茂伊吹不做好人,便毫无顾忌地做心机深重之人。

他要迪亚波罗只能看到冰山浮于水面之上的部分,便会下意识对他持有防备与敬意,不敢轻举妄动;他也要读者好奇他的过往,将他视为值得持续关注的优质角色,甚至跟随他的脚步前往日本。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囚禁灵魂的术法暂时胜过了黄金体验镇魂曲的能力,只要加茂伊吹时刻输出咒力将迪亚波罗的灵魂固定在法阵之中,迪亚波罗便不会再遭遇无穷尽的意外事故。

暂时的平静使迪亚波罗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安静地坐在加茂伊吹添置的懒人沙发上读书或发呆,但至少他不再时刻生活在恐惧之

中,

自然会逐渐健康起来。

夜间休息时,

加茂伊吹会将迪亚波罗的身体与灵魂分离,用鲜血凝成的锁链将后者束缚在阵法之中,白天醒来时再把尚不至于离体太久而出现失忆等症状的灵魂塞回身体。

他们总是长久地坐在一起。

加茂伊吹不会要求迪亚波罗特地做些什么,只说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大概在七月中旬,才第一次向这位名义上的老师提出问题。

“我在一场袭击中失去右腿,因此有过一段极为不愉快的记忆。”加茂伊吹若有所思,他用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装有冷饮的玻璃杯,“关于那场袭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实在是个有些刁钻的问题,毕竟迪亚波罗并不了解加茂伊吹,他认为自己无法给出最令人满意的答案,因此反问道:“你希望听到我说些什么?”

“就……说说施暴者的想法好了。”加茂伊吹沉思一瞬,他笑道。

“我并不是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咒术师,会被敌人选中,只是因为他们无力向最强发起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以施暴者的角度思考,你是否认为悲剧起源于我本身?”

迪亚波罗第一次从加茂伊吹眸中的深思之色里读出认真的意味,他微微一愣。

——或许这是个打动加茂伊吹的绝佳时机。

迪亚波罗不禁开始思考,如果他抓住每个类似的机会令加茂伊吹对他改观,或许这位慷慨的少年咒术师愿意在离开前彻底让他解脱。

即便迎接他的会是真正的、永恒的死亡,迪亚波罗也甘之如饴。

但当加茂伊吹望着他,微笑着等待答案时,迪亚波罗便知道自己绝对无法说谎。

这的确是个可以打动加茂伊吹的绝佳时机,但与此同时,机遇与风险并存,如果加茂伊吹看出迪亚波罗是在刻意讨他欢心,说不定会令好不容易好转起来的情况骤然变糟。

于是迪亚波罗思考一会儿,他回答道:“在评判某事的对错之时,聪明人往往不会考虑绝对的受害者是否完全无辜。”

“正如同我默许热情在意大利境内贩售毒品,导致无数家庭陷入灾难,瘾君子固然有错,但若是真让法律选择制裁对象,将会得到一颗子弹的人是我才对。”

加茂伊吹不置可否,他追问道:“能详细说说作恶的原因吗?”

“原因?”迪亚波罗下意识重复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能因这个单纯过头的问题发出一声嗤笑,但他的确觉得加茂伊吹的天真程度简直令人感到不可理喻。

男人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弧度,恐怕连他本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笑容。

迪亚波罗说:“没有特殊原因,只是因为作恶符合我的利益需求——当我想做坏事时,我才不会权衡受害者是否罪该万死。”

“放轻松吧,小少爷,□□的规矩比你想象中还要更简单些。”

“谁叫你承受屈辱,就在时机合适时掏枪轰碎他的脑袋,十倍奉还。”

——这是加茂伊吹从迪亚波罗身上学到的第一课,自那以后,他不再过度反思,不再优柔寡断,不再对敌人抱有丝毫仁慈。

而此时此刻,他学以致用,如灰狼般蛰伏在加茂拓真面前,耐心地等待一个咬断对方喉咙的最好时机。

“下周我会准时到东京校报道,至于宪纪,我要带他一同前去。”

加茂伊吹不会再留下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