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奋力战斗后终于在敌人身上打开一道突破口的兴奋感不同,五条因自己目睹了加茂伊吹绝对未曾展现给任何其他人看的一面,而感到了相当稀有的快乐。
连与他一同长大的五条悟都从没见过的、隐藏在坚冰似的外壳下的柔软内腹,竟被他出于教育者自觉的一句宽慰而轻松撬开。
虽然对一直以坚毅姿态抗击命运的加茂伊吹而言,他产生的这个想法显然尊重不足,但说真的……
——还想看到更多。
五条又合拢指尖,湿漉漉的触感早已消失,他俯身捡起加茂伊吹掉落在地上的《基督山伯爵》,随手翻开——大概是青年在那页停留的时间太长,他竟一下子翻到了相同的一页。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
五条喃喃念出其上的内容
。
“你得让它自由。”
加茂伊吹离去时脚步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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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翻过一页,又在见到加茂伊吹批注的瞬间感到悸动。
他的字迹清晰又工整,显然是花了心思专门练习过的结果。
加茂伊吹如此写道:性命不过是暂借品,我容许它离开,但也赋予它时限。
——当它再次归来,我将重获新生。
“向死而生……”五条低声念道,“……向死……而生……”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页,霍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对着门缝喊道:“我的答案是可以!记得尽快来找我!”
而被他呼唤的加茂伊吹,此时正坐在稍远处的花坛旁整理思绪。
[你应该不会为了那样一句浅薄的关怀伤心至此吧?]
黑猫问道:[有太多人对你说过相似的话了——从夜蛾正道到波鲁纳雷夫,你八岁时都没因被人怜爱而掉下一滴眼泪。]
“当然不是真的。”加茂伊吹平静地拭去隐入下颌、因此未被五条擦拭干净的湿润痕迹,脸上已经再无刚才的慌乱,“只是觉得他会喜欢,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他说:“我在正确的道路上行走,所做出的选择就都是最优项,包括在此停留,都是博取好感的一环。”
“只有您能听见我所说的内容,”加茂伊吹提示道,“所以这出戏码的观众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也是观看到整段剧情的全部读者。”
“我正为被人戳中心事而难得暴露出柔软的一面呢。”
他压下翘起嘴角的欲望,仰头望向天空。
[……你变了很多,伊吹。]黑猫沉默半晌后总结道,[我并非是在责怪你,而是情感程序变得更加精密后、迟迟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我觉得这不是件坏事,我为此感到欣慰。]它说。
加茂伊吹最终还是微笑起来。
他轻轻抚摸着趴伏在膝盖上的黑猫,温柔地望向那双璀璨的金眸,回应道:“事实上,先生,我愿为了前进付出全部的理由之一,正是不想辜负您的期待。”
“五条悟以为他让出了主动权吗?”他没有等待黑猫的答复,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主动权嘛……兜兜转转之下,实则从来都在我手中啊。”
先用赌约创造展示实力的机会,借势树立极强硬且富有手段的形象,拨开这层满是迷惑性的外部屏障就会发现藏在其中的脆弱与义无反顾。
刻意靠在软榻上摆出的姿势、书本长久翻开的页码、惊慌失措离去时的步伐频率——加茂伊吹甚至计划好了全部细节,只为给五条制造最佳“观影体验”。
人们总会格外在意正义之士的唯一一次徇私、谎言大师的唯一一句真话、背叛惯犯的唯一一次忠诚,六眼术师也无法逃脱人性的束缚,因此,五条也适用完全相同的道理。
加茂伊吹将“真心”剖出放在他眼前,不怕他不为此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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