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实验室中,寥寥几位科研人员正于无数滴滴作响的仪器中紧张地穿梭,尝试以最快速度解决引起警报声响彻整座建筑物的问题源头。
——躺在意识传输仪器中的志愿者即将失去生命体征,这是项目组极力想要避免的意外情况。
没人希望一直隐蔽进行着的研究会因为一场人命关天的大型事故引起政府关注,这个失误不仅必然破坏当前的全部研究成果,还会再次搅乱加茂伊吹辛辛苦苦奋斗出的人生,叫两个世界同步进行的工作功亏一篑。
代号“纸舞”的系统已经许久没再返回现实世界寻求帮助——世界间的流速不同,比起它前段时间往返的频率,最近它的确显得过于安静了。
这大概与加茂伊吹正忙着应付来自平行世界的六眼术师有关。
无需全力为系统解决不可知的麻烦,项目组好不容易才能将精力放在向漫画世界投放真实人类意识的研究上,却因一个微小数据计算错误而即将惹上大麻烦,这令众人感到焦虑的同时也懊恼不已。
“我就不该提出这个设想。”双手扶着意识传输仪器的操作台,其中一人边尝试调节氧气与营养液的输送量,一边大声抱怨道,“而且我们干嘛这么心急?”
另一人手持纸质报告记录着志愿者的生命体征,在本子上写下一个个象征着人体正处于濒危状态的数据。
他头也不抬地答道:“我们本以为这个项目的成功能为加茂伊吹提供一些帮助,没想到适得其反,现在反倒可能叫整个实验停摆了。”
“实验室被封,昂贵的仪器尽数充公,辛苦收集的数据作废,尽力隐藏的科研成果也会引起世界规模的轰动,我们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有人烦躁又绝望地怒吼一声:“——我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参与这个计划了!”
“别说那些丧气话了,你们讨论的内容对解决眼前的麻烦没有任何好处,别逼我为此发火。”看似领头人的一位制止了自暴自弃的同事,“只要我们确保志愿者仍然活着,实验就不会被勒令停止。”
“好吧——往好处想想,至少加茂伊吹那边正一路向好呢。”
最开始就不断提出质疑的那人给自己找了个乐观的理由,然后闭上了嘴。
一直没说话的一人终于算出了能够支撑意识传输仪器正常运行的关键数据,他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白色长褂的衣摆都跟着飞扬。
“快让开!”他狂奔到意识传输仪器旁边,调出经过层层加密的控制面板开始对程序中的某段代码进行修改,“我会救下她!就像当年救下加茂伊吹一样!”
记录志愿者生命体征的那人笑了一声,他依然不紧不慢,语气和缓地答道:“以你一次性成功将纸舞投放进漫画世界的实力来看,我倒是真的不太担心。”
他平静的音调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下意识感到安心的意味,于是众人不再抱怨,纷纷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正在修改代码的同事,希望能在进行解救的
黄金时间内挽回志愿者的性命。
实验室中的警报依然在不断发出高频率的尖锐鸣声,像惊雷般敲打着几位科研人员的心脏,叫他们不自觉屏住一口气,直到意识传输仪器紧闭的舱门在一声巨响后弹开,房间中才爆发出一阵喘息。
“快!为她遮光!”
“拿支具来!她不能一下子独立行走!”
“连接仪器,连接仪器,监控她的生命体征!”
无数指令在瞬间被下达又执行,从休眠舱中醒来的女人于睁眼前就被团团围住,手脚被黏上单独连接其他仪器的电极片,连指尖都被多参数监护仪夹住,使她几乎与住在重症监护室中的患者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状态差得要命,甚至没能在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醒来,而是陷入了昏迷似的深度睡眠之中。
但随着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波动逐渐平稳下来,所有科研人员都显得无比激动。
“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她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负责记录的那人满意地在“无异常”一项挨个写下呼吸、体温、脉搏等详细情况:“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五天,再不休息一下,被大家这样照顾的人就是我了。”
“辛苦了。”领头人拍拍他的肩膀,“对研究内容保密的代价就是项目组人力匮乏,你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这段时间相当辛苦,但的确挽救了我们所有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