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想起了自己在故事中见到的那个吐火的怪物,它的头上有着弯曲的角,皮肤如岩浆般流淌,火焰遍布全身燃烧,眼睛是恶魔般的暗黄。
“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将之尽力压制下去,”奈尔森好似对当初的那段历史无比了解:“在最后一场即将溃败的战斗中,绿眸的女巫下定了决心,她微微一笑,摘去了自己的眼睛,将其抛到火焰的最中心处,然后道:‘我的力量尽皆在此,就用它们来作为奠定一切胜利的引子吧!’”
爱丽丝抿紧了唇,她知晓这些都不是故事,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历史都没有记录的过去,有些人做出的选择。
“然后身为猎人的泰勒沉默地砍下左臂,因为他的异化都是集中在这一只手臂上,是他与一位荒野的巨人搏斗得来;”奈尔森眼神柔和起来,话语犹如在叙说着史诗:“修女薇薇安则是哭着道:‘姐姐,等等我……神啊,我早已决定了不再向你祷告,但此时,还请原谅我必须要借用你的力量,我会在之后为自己赎罪的!’”
爱丽丝摇头道:“她并没有罪。”
奈尔森笑着道:“是的,我们都知道,没有谁有资格审判她。”
“而之后,老农约翰则是抽了口旱烟,嘟囔道:‘该死,连两个女娃都去了,我怎么能落在后面?’他没有犹豫,就这样直接冲了过去,”奈尔森叹息一声:“连最后的古斯塔弗斯也重新站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因为战斗失去了身体,脑袋也是断在了颈部,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爱丽丝张了张口:“他这是……”
“我不知道,”奈尔森道:“谁也不知道他那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人与异化的关系很复杂,他们有可能借用和窃取它们的力量,或是在死后成为它。但在这二者之间,人常常不是其中的主导者,他们就像是一个容器、一个道具,被诡物们拿来施展自己的力量,相处得好的,可以称其为合作,不好的,就是奴役与逼迫了。”
“而至于人成为诡物……”奈尔森摇摇头:“这种概率不是没有。但,他们并不能保住自己的理智多久,他们会为自己死前那一刻的情绪影响,在之后,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怪物。就算还有残留,也不过是从前的万一。”
爱丽丝想要反驳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实例。她唯一能说出的,就是海豚“蒂尼”对于老费恩的感情,纵使是变成了怪物,它也还是在最后一刻止住了攻击。但,她不知道它具体的情况为何,并且,它也并非人类。
不知为何,爱丽丝又想起了自己曾见到过的那位真知会中的“圣母”,她似乎是同某种诡物结合在了一起……就是不知道她的状态又是怎样的。
奈尔森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给爱丽丝讲解这些异化界中的隐秘知识,他思维清晰,语言流畅,态度也是从容而自然,他回忆道:“古斯塔弗斯也冲了上去……他们用出了所有的力量,要将那个‘贪婪之洞’压在这里。他们没办法消除它,因为它的来源是源自于人类本身,只要有贪婪,它就有生存的土壤。而当贪婪在人类中又占据了上风,将其它好的情感给压下的时候,那个洞口就会再一次出现。它已经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就像潮水起落,你不知该如何消灭它。”
“那后来呢?”爱丽斯被这段过去给吸引住了,就算她知道后续的结果可能是好的,她也仍然想听到更好的消息,譬如说,少一点牺牲。
奈尔森也看出了她的期盼,但他还是有些伤感道:“对于这种存在,他们选择的,唯有战斗。而这战斗,还不是指一朝一夕的战斗。女巫在失去力量后,从天上飘落到火中,被灼烧至死;修女净化了火焰中能使人堕落的力量,并将扩张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让它无法再变得更强;老农一锄头下去,将那即将要生出的怪物打散,它想要再出来,或许还要再等上个百年千年;而那位古斯塔弗斯,他投入了那个洞口,成为了一位战士,在过去了很久以后,还有人能见到他仍在不休止与什么东西交战的身影……”
爱丽丝已经隐约明白了“安德鲁”的来处,“安德鲁”这个名字是由真知会的那个黑衣的青年赐予的,但他本身,绝非是没有来历的。
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在黑暗中永无止境地战斗,他是孤独的,因为没有谁能陪伴在他身边,但他又不是孤独的,因为早就有故友的祝愿遗落在此。他因孤独而骄傲,也因祝愿而执著。他所得来的奇迹不是毫无缘由的,那朵交织有他灵魂和诡物力量的火焰,是他千万次战斗后的成果,他才是以人之身压住诡物的第一人——这才是真知会不惜一切也要追求的,所谓人的奇迹。
毫无疑问,他是一位真正的、值得赞颂的英雄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