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来到天文台的时候,本该是公共开放的日子,杰斐特翻着手中的资料,见到面前的建筑内空无一人,面上的神情不由慎重了几分。他身边的眼镜男罗森思考了下,看向他们道:“要进去吗?”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呢。”医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手中摆弄着他的手术刀。
“我们还有的选吗?”虽是抱怨,但安娜的面上并没有退缩。
有人在弹幕上发言道:“这座天文台我从前去过。那个时候去观赏的人很多,大家都喜欢带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去,里面的设施和环境都很不错。”
“看上去有些阴森。”
“连门卫都没有吗?百分百有问题!”
“唉,我管它有没有问题,”有人不禁发出一大段字道:“就没有和我一样同在这座城市的吗?在发现这一次‘直播’的场所是在我所在的城市后,第一时刻就让妻子和孩子去打包东西,然后开车逃离。并且,还给好几位的亲人朋友打去电话,让他们离开这里,可是,他们都没人听我的,认为我是看‘直播’看魔怔了,劝我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哈哈哈,上面的,”有人回应他道:“就算事情是在你的城市中发生,谁知道具体是什么呢?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波及到你,这样兴师动众,后面定然会后悔!”
没有被这些人的谈话所影响,四个人一起踏进了毫无人烟的郊外山峰上的天文台。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建筑物高有几层,占地面积颇为广阔,最高处是一个半圆形的屋顶,还有一些特殊的基站类设施建造在后方的草坪上。
一踏进去,杰斐特他们就为这宽广的大厅感到惊奇。地面明亮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一些看上去格外有趣的设备被摆放在这里,上方是一片深蓝的穹顶,第一眼看过去,似是天空,又像是海洋。
几人都没有为这里的事物所吸引,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进到内厅里,光线就暗了许多,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在介绍着什么,杰斐特略略一听,发现她讲解的是有关“河外星系”的知识,并且,在一副巨幕的屏幕上,还有着恒沙一般的星辰之海在不断转动着。
视觉被拉近又被推远,杰斐特他们看的有些眼晕,差点怀疑自己身在何处。他们都没有说话,自一进入这座天文台后,每个人的警惕都被拉到最高。在此幽暗环境中,他们互望一眼,发现有些话不需说,就已有了回应。
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在被注视着,那种黏腻的、逼仄的,满含恶意的视线,如同实质一般落在他们身上,让人只要感受到,就有一种被压垮的错觉。
“嘎擦。”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众人一起望去,见到是医生那白色的身影正站在一台操作仪旁边,他伸出手,像是拨动了什么。见到大家看他,他有些无辜地笑了下。
大屏幕也随之一变,不是刚才好似没有尽头的星河运转画面,而是一段人物采访的视频。
出现在其中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清健的男人,他虽两鬓微霜,但肤色并无太多皱纹,面貌虽有些清瘦,但也显出了他的挺拔。他戴着一副方形的眼镜,双眼炯炯,正十分流利地回答着采访者的提问。
“……我认为,对于太空的探索是一项持之以恒,需要长久去追寻的伟大事业。它对人类的影响不在现在,而在遥远的未来。人类对自身的追寻成就了他们永无止境的好奇之心,而太空,则代表了他们求知的终极。那是一个舞台,属于未来的广阔天地。”
主持人只露出了一部分的身体和举着话筒的手,她轻声温柔地问:“我看过最近的新闻报道,联邦据说又准备要往太空中传递出消息,那其中包含了不仅有地球的位置,还有我们人类的性别和身体信息,甚至还有部分DNA的相关资料。这样的事引发了一系列的恐慌,乃至有一位十分伟大的科学家都发出了抗议,对于这一点,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这位精气神非常不错的被采访者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他的担忧。但我只能说,他有些过于畏缩不前了。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就在于他们永不枯竭的好奇心,你永远不能将人类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我们之所以去探索,不是为了什么,而仅仅是因为它就在那里。太空是如此的多姿且广博。我们需要交流、需要迈开步伐向前,就像是过去很多年前的印第安人一样,如果他们在外来者登上大陆前,就主动走出去过,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迎来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他目视着前方,像是透过这一张小小的薄幕,看到了所有正在观看他的人。他十分真诚道:“不要害怕未知,因为我们正是走在不断熟悉它的路上。”
屏幕下方位置标明了他的身份,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埃尔里森天文台的副台长,科厄斯·赫歇尔。
这一段采访非常动听且鼓舞人心,但出现在这样一个时刻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在沉默了稍许过后,还是罗森首先开口道:“他在混淆概念。”
没人接过他的话,停顿了一会,罗森不得不自己解释道:“探索和主动暴露自己是并不相同的两回事。探索自然是值得鼓励的,但将自己的‘家底’完全兜出去就显得有些傻了,这是完全没意义的行为。”
安娜被带起了几分好奇,她问道:“那这一举动会不会带来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