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丹凤也给尤莫寒端了一碗出来,没让尤莫寒去洗手,就用勺子喂了他两口,尤莫寒本就不皱的脸,有一种瞬间舒展开的感觉,他看着石丹凤,脸上满是欣喜和爱意,“真好喝,辛苦了。”
石丹凤也笑起来,笑得特别单纯,其他人看到她这笑,很难猜到她是魅惑系技能的玩家。
他们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看起来还是很恩爱。
别人都觉得他们如胶似漆,其实尤月知道,他们从来不在一张床上睡觉,但他们会牵着手睡觉。
曾经,在那个异国地下世界,他们一个是器官表演者,一个是妓女,两人在一起了,还收养了一个刚被拐过去的男孩当儿子,一家三口幸福地在一起,努力谋生,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悲惨。
两人在一起这样相处,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也不觉得奇怪。
现在,在有阳光的世界里,他们依然开心,好像更明亮了一点。
见尤月正看他们,而且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石丹凤才说起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消息,“听说夏白找到所有内测玩家,把他们全都送回家了,他真的好厉害啊。”
尤月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东西,说:“他一直很厉害。”
有时候,尤月觉得夏白是一颗太阳,而他是一个月亮,和他的名字一样。
说他自己是个月亮,不是说他也很亮,而是觉得他只在能黑暗的世界里发一点光,而夏白在很亮很亮的世界里也发光,而且会一直发光。
见眼睛还有些亮,石丹凤继续问他:“你上次和夏白见面怎么样?”
上次他和夏白见面在游管局教育院。
游戏结束后,游管局变动很大,唯一相对完整的是游管局的教育院,游戏结束了,玩家还在,还需要教育惩戒。
尤月就被带去教育了,他犯错了。
他在教育院里表现良好,连游戏曾私联他的事都说了。
教育院负责他的老师问他:“游戏私联你做什么?”
尤月:“它试图让我恨这世上的人,用技能审判杀死更多的人,尤其是玩家,后来我才知道,它那时可能就缺能量了,违背了自己的规则,也要试
图通过我得到更多的能量。”
老师又问他:“游戏为什么找上你?”
尤月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它觉得我很惨吧。”
那个老师认真看着他,声音温和了很多:“你为什么没配合游戏?我看了资料,其实你没有杀害过一个无辜的好人。”
尤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挺好的啊。”
老师顿了一下,没再说话。
他在教育院要待很长时间,可能是他表现很好,教育院那个老师在得知他没怎么上过学后,开始给他上课,那个老师开玩笑说:“说不定你在教育院这段时间,能给你把小学的知识讲完。”
是的,要从小学开始。
尤月说他没怎么上过学,其实是美化了,他压根就没上过学。
他在五姑村那段时间是没办法上学的,后来被拐卖到异国那个地下演出场,更不可能上学了,他只识一点数,为了他方便举着铜盘在观众间来回奔跑收费。
识数也不多,后来他被和谐电影院的老板赶出来时,老板没把工资给全,还是他好久之后才算出来的。
那个老师教,他就每天认真地学,老师走了以后,他还坐在那个小教室里学习。
夏白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弟弟。”他站在他身后,先是探头到他的左边,当他转头看时,他又探头到他的右边,“你怎么这么乖啊,乖乖生。”
尤月愣住了,他从想到他还能和乖乖生联系起来,当时他脑海里全是他经历过的尸山血海的场景。
“你要考大学吗?”夏白半坐在他旁边的书桌上,问他。
“大学,大学生?”尤月更愣了,在他这里,大学生是很遥远又很高的存在,就像夏白天生该是大学生一样。
“对啊,你可以啊,我看你看书很快。”夏白认真点头。
“对。”他跟着他说,说完很久才恍惚开口:“对,对,我要考大学。”
夏白:“那你想学什么专业?有想法吗?”
尤月立即说:“医学。”
因为他只知道这一个,还是因为夏白来自于医学院。
夏白仔细跟他讲了医学又分哪些专业,又问了一遍他想学什么专业。他说:“精神医学。”
夏白沉默了片刻,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很快,夏白又来了一趟教育院,给他带来了很多他用过的课本和其他书。
那时他已经因为自己可以考大学而两天没睡觉了,他很困惑,又很激动,好像发现了未来路上冲击力很大的色彩。
除了书,夏白还送给他一个礼物,是一个手链,一个简单白银链子,穿了一颗形状奇怪但很漂亮的珍珠。
夏白问:“它奇怪吗?”
他点头。
夏白说:“它是巴洛克珍珠,奇怪,但也很漂亮,更独特,是吗?”
他盯着那颗珍珠看了很久,抿唇,点头。
曾被夏白从死亡深渊中拉住的手腕上,带了一颗奇异独特,熠熠生辉的珍珠。
夏白说:“弟弟,去考大学啊,我还会念博士的,希望我博士毕业前,你也能出现在大学校园里。”
尤月知道夏白的意思。
他才知道他也是可以考大学的,像普通人一样。夏白也支持他考大学,但他告诉他,他考大学不是为了变成普通人,不是为了随大流,而是要做一个可以自己发光的独特的人。
异形也很美,不用趋圆。
他记得他曾跟爸妈说起夏白时,爸爸妈妈说,他们和夏白一起参加过一个阴间出道的节目,夏白是唯一一个不管在舞台上,在游戏里,在游戏外,都不觉得他们可怜的人。
从教育院出来后,尤月继续学习,还用在游戏里积累的一点财富,在山村建立了个学校,让他们半月团成员的孩子也一起学习。
他们中很多人的父母都是苦难者,他们也不像是普通的孩子,但如果透过他们污黑或残缺的外在,看向他们或充满仇恨,或者满是抑郁,或倔强不屈的眼睛深处,会发现他们也在准备发光。
“桌子做好了。”尤莫寒拍着桌子满是骄傲,“月月,你看爸爸是不是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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