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婷睡到上午十一点多才醒。
但她还没完全睡够,昨晚她三点多才睡觉,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睡了八个小时。
正常来说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短,但平时她都是十一点多睡觉,昨晚突然睡得那么晚,所以睁开眼后仍觉得头脑昏沉。
只是她肚子空空,饿得难受,在床上实在躺不住,所以干瞪眼五分钟后,她还是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趿拉着妥协拉开房门,一抬头苏婷就觉得家里焕然一新,桌椅板凳沙发茶几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为眼前的一切加上了名为“美好”的滤镜。
苏婷正看着,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慢慢的声音:“爸爸,加油!哥哥,加油!”
“你只能给我和爸爸一个人加油,不能一起加油!”这是贺焱的声音。
“可、可……”慢慢词汇量不够,可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本来苏婷想去刷牙,但听到外面那么热闹,她临时改变主意,直线穿过客厅,走到大门口往外看去。
外面父子俩在打羽毛球,慢慢坐在凳子上给他们加油打气,她走出去时,贺东川正要发球,视线扫到她后注意力被转移,停住动作问:“起来了?”
贺焱很不满,嚷道:“爸爸你不能这样!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也没用,你又赢不了我。”贺东川说完又问,“你饿不饿?饿了我去做饭。”
“我刚才不就赢了你一次?”贺焱为自己正名,又抢着回答后面的问题,“我们球还没打完!”
贺东川好笑问:“十比一也算赢?”
“那是因为我小,等我长到你这么大,肯定能赢你。”贺焱振振有词地说。
贺东川本来想说“那就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再说”,但话没出口,苏婷就说:“你们打吧,我也想看看。”
躺在床上觉得难受,起来后苏婷到不觉得怎么饿。
贺东川改口说:“行,既然你妈妈发话,那我再跟你打三局,三局定胜负,可以吧?”
“行。”贺焱摩拳擦掌,虽然他还没长大,但他很想赢爸爸。
坐在凳子上的慢慢站起来,举起双手鼓掌说:“爸爸,加油!哥哥,加油!”
纠正了妹妹无数遍的贺焱:“……”算了,随便她吧!
贺东川抬手扔起羽毛球,人也跟着跳起来,将球打到粉笔画出的直线另一边。贺焱握着球拍迎上去,啪——
打到了,但因为球飞过来的角度有点刁钻,所以他的球拍只有边缘碰到了球,角度问题加上力度不够,球没过线。
贺东川挑眉看向苏婷,虽然没说话,但眉角眼梢处处透着得意。
赢了半大孩子还挺嘚瑟。
苏婷摇头,给贺焱加油:“小焱加油!”
本来准备喊爸爸加油的慢慢一秒被带跑,跟着喊:“小焱,加油!”
刚捡起球的贺焱严肃纠正:“叫哥哥。”羽毛球可以输,称呼不能乱!
“哦~哥哥,加油!”
贺焱满意了,学着老爸刚才的姿势发球,他个头不高,因为有往下扣的动作,羽毛球过线时角度更矮。
如果中间拉有球网,这个球肯定过不去,但条件简陋,中间只画了一条直线,所以羽毛球擦着地飞到了另一边。
贺东川动作虽然快,但羽毛球落地更快,所以他的球拍都没碰到球这一局就结束了。
贺东川弯腰捡起球说:“你耍赖了啊。”
贺焱才不管这些,嘚瑟地扭了扭腰:“反正我赢了。”嘚瑟完又反应过来,“第三局不能你发球。”
“为什么?”
“你发球我
都接不到。”贺焱控诉说道,第一局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输的球。
贺东川气笑了:“那是你技术不精,我要是不想你接到球,还会往下抽球?往天上打不就够了?”他那是纯想炫技,奈何对手水平太差,显不出来他的厉害。
贺焱并不认为自己菜,但他的确不太会打羽毛球,说不过老爸,只能耍赖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那么发球。”
“行,我好好发,保证你能接到。”
毕竟是当爹的,总跟儿子较劲不像话,贺东川想着,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球,贺焱也的确顺利接到了球。
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好几分钟,直到贺焱因为体力不够,挥拍时卸了力,没把羽毛球打过线。
三局结束,贺东川摊手:“我赢了。”
“二十年后我肯定能赢你!”贺焱放出豪言。
苏婷瞬间就想到了那句龙傲天的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贺焱扭头,表情严肃问:“妈妈你笑什么?”
“我高兴啊。”苏婷说。
“不是在嘲笑我?”
“当然,”苏婷肯定点头,解释说,“二十年后,你二十八岁,正值盛年,你爸都五十了,老头子了,他肯定打不过你啊,你说的话又没错,我为什么嘲笑你?”
贺焱被捧得飘飘然,跟老爸约战说:“我们二十年后再打。”
贺东川:“呵呵。”
捡起羽毛球,从贺焱手里拿到球拍,贺东川跟在苏婷身后进屋,将球拍和羽毛球放到茶几上后,他加快脚步追上苏婷,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问:“二十年后,我是老头子?”
“难道不是吗?到时候你都五十了。”
“我今年二十九,二十年后才四十九。”
“虚岁嘛。”
这个贺东川还真没法反驳,只能磨着牙问:“我是老头子,那你是什么?”
苏婷没回答,只眨巴着眼睛告诉他一个扎心的事实:“二十年后,我虚岁也不到五十。”她顶多算中年人。
见贺东川哑口无言,苏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到时候上五十岁了,但我不会嫌弃你的。”
“只是虚岁。”贺东川倔强道。
“是是是,虚岁虚岁。”
看着贺东川吃瘪,苏婷神清气爽,刷牙时都忍不住哼起了歌曲,还用脚打着节拍。
刷完牙洗完脸,苏婷打开斗柜,从里面翻出盒饼干,拆开取出一块,边吃边走进厨房问:“你上午起来洗床单了?”
“嗯,慢慢半夜尿了床。”
“她没哭?”
“哭了。”
“哭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四点多哭的,你当时睡着了,可能没听见。”贺东川边炒菜边问,“你饿了?”
“有点,我垫垫肚子。”
“别多吃,不然中午吃不下饭了。”
“知道。”苏婷点头,咬两口饼干,抬起头说,“下午把我们房间的床单被套也洗了吧。”
虽然昨晚上他们在下面垫了布,但布的大小有限,而且昨晚上他们滚来滚去,不知道出了多少汗,床单被套都浸透了。
“行,”贺东川应该,没一会又想起来,“我们是吃完就去市里,还是吃完先洗床单。”
“先去市里,我先去把床单被套换下来。”苏婷说着拍拍手,抹掉手上饼干碎屑就回了房间换床单被套。
……
吃过中饭,夫妻俩就出门了。
因为晚饭前肯定会回来,苏婷就没找别人帮忙照看慢慢,只让贺焱带好妹妹,并把家里钥匙给他:“出去记得锁门。”
虽
然海军大院里治安很好,不锁门也不怕有人偷东西,但不锁门苏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要家里没人,她肯定要锁门。
而且他们家不止大门有锁,主卧也有,她出门没带贺焱的话就会把门锁上,倒不是防着贺焱,而是他有时候会带小朋友来家里玩,孩子玩起来没定数,什么地方都敢钻。
年前就出过一件事,大院里有一家的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家,带着小朋友回家玩捉迷藏,期间有个孩子躲进了主卧衣柜,东西倒是没丢,但那孩子是穿着鞋钻进去的,衣柜下面堆放的衣服全被踩上了脚印。
那家大人回家看到,气得破口大骂,躲进衣柜的孩子家长听她骂得难听,心里也很不高兴,两家就吵了起来。
至于带孩子回家丢了东西或者钱这种事,更是不胜枚举,苏婷觉得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解决问题,出入锁好门。
交代完,苏婷就坐上自行车后座,由贺东川载着走了。
在市里码头下船后,贺东川载着苏婷没急着去邮电局,而是微微侧过头问:“要不要给你爸妈买点东西?”
“买什么?”
“衣服鞋,吃的喝的都行,咱们这个月不是要回去看他们吗?”
这事苏婷当然知道,从年前就开始打算的事,本来说好了放暑假就回去,但后来因为贺东川要参加比武,这事就一拖再多,到现在时间都没定,苏婷问:“你请到假了?”
“跟我们领导提了这事,但还没批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请?请了多久?”
“请了二十天,我跟领导说的是下周五,但具体什么时候能走还不确定。”他刚回来,营里有不少事需要处理,所以他预留了时间。
但周五之前处理完,只是他基于现有工作做出的个人估计,明天回营里后可能会有其他事,而且领导想法可能会不一样,所以假期批下来可能会推迟几天。
苏婷想了想说:“那等你假期批下来再说吧,到时候有时间我就自己来一趟市里,没有的话就晚一天回去。”
要是贺东川真能请到二十天假,那早一天晚一天回去都没差别。
主要是今天出来太晚,没那么多时间逛百货大楼,而且要弄回去的信件很多,自行车都不一定装得下,还是别费那功夫了。
“也行。”
两张取货单取出来的信件的确不少,要不是请了邮电局的人帮忙,但靠苏婷和贺东川还真没办法把那么多蛇皮袋捆上车。
捆好后,贺东川的手就基本不能离开自行车了,不扶着自行车肯定会垮。
贺东川跨坐到座位上后,苏婷看着后座堆成小山一样的蛇皮袋,迟迟不敢上车,问:“你骑得动吗?”
“骑得动。”贺东川肯定地说。
“车胎不会爆吧?”
这贺东川没法保证,低头看了眼两个车轮:“应该不会。”
听他这么说,苏婷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前杠,窝进贺东川怀里后她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个三轮车?”
“行是行,但是三轮车的票估计不好弄。”
这年头有三轮车的基本都是公家单位,一般人弄不到票,不过……贺东川说:“有时间我去旧货市场看看能不能找到车斗和轮子,能找到把咱家这辆自行车的改改也行。”
“能改?”
“能改,但比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