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犹豫地补充一句:“她单独与我相处时更明显些,和从前不太一样。”
明明言语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李世民就是能察觉到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李承乾闻言也有些担心,拧着眉毛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世民说出一个时间,李承乾想了想,不就是杨氏那件事前后吗?
他问李世民:“你向阿娘道歉了没有?”
“你是说你阿娘在为这件事不高兴?”李世民皱眉,“但我之前跟她商量过,她没有反对。后来我也把杨氏送走了,并没有伤到你阿娘的脸面。”
“但你没有告诉她,她怎么知道你是为了她的脸面,而不是因为别的政治原因呢?”李承乾道,“而且就算你弥补了,前面的伤害也造成了,难道你不该向阿娘道歉吗?”
李世民沉思,一直到了寝殿门口,才对李承乾道:“阿耶到了,回你自己宫里去吧。”
李承乾:“……”
他不是送阿耶回来的,还想见见阿娘呢!
还有,阿耶到底要不要向阿耶道歉啊?
李世民拒绝回答李承乾的问题,并且坚定地把他赶走了。只是走进寝殿的背影隐隐带着些雀跃。
第二天,李世民又悄悄找到李承乾,他脸色复杂地说:“我昨天和你阿娘说清楚了,她接受了我的赔礼,但还是不太高兴。”
李承乾皱眉看他:“是不是你道歉不真诚,没打动阿娘?”
李世民:“……我很有诚心!而且你阿娘也不是拧巴的人。”
这倒是,长孙氏如果说了接受,应该多少会有改变的。
李承乾叉腰:“你是不是还在别的地方惹阿娘不高兴了?”
“没有!”李世民答得飞快,他早就想过了,绝对没有做别的!
轻咳一声道:“……要不你去问问阿娘?”
李承乾睨他:“你怎么自己不去?”
李世民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不管!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填,我才不管!”李承乾起身跑开了,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脆生生的,“活该!”
李世民:“………”
臭小子真是靠不住!
李世民愁死了,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而李承乾嘴上说不管,其实还是担心长孙氏,跑去问她情况。
长孙氏没想到李承乾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问:“你看出来了?”
“不是我,是阿耶看出来,然后告诉我的。但我不会帮他哦,我是站在阿娘这边的!”李承乾表完态才问,“阿娘,你是不是生阿耶的气啊?”
“是有一点,但不多。你阿耶做决定前告诉过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正事考虑。”长孙氏笑了笑,“我是皇后,与他夫妻一体,他能牺牲自己的名声,我自然也可以牺牲自己的体面。”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李承乾问。
长孙氏摸摸他的头:“只是在想事情。”
她不高兴与李世民无关,甚至与杨氏也无关。只是突然发现这世道女子艰难,荣辱都要系在父亲、夫君、儿子身上,被动接受他们的决定,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已经算是幸运,遇到一个爱重她的夫君。但即便如此,也难免被牺牲掉部分利益,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免想起李承乾曾经描述过的外面世界,在那里,女子也可以顶半边天,她们可以上学堂、可以考状元、可以做官、可以经商、可以毫无顾忌抛头露面、可以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潇洒果决地离开一个人。
她们有能力也有地位,可以参与家庭每一个决定,在遇到困难时,也可以想办法周旋,而不是只能等着丈夫的决定,然后不得已地牺牲忍让。
李承乾见长孙氏不肯细说,只问:“阿娘想的是坏事吗?”
“不是,是好事。”
李承乾便不再追问了,并决定不告诉阿耶,就让他着急。
活该!
他笑眯眯道:“那阿娘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儿啊,明天是十六,我们要去街上玩哦!”
长孙氏:“我知道,你还弄了个什么好玩意儿是吧?”
“是的是的,那阿娘去吗?”李承乾拉着她胳膊摇晃,“去吧去吧,阿娘都好久没出宫了,这样会闷坏的,外面可好玩了!”
皇后不能随便出宫,换成从前长孙氏不会答应,但现在她犹豫片刻,点头:“那行,阿娘就去看看热闹。”
李承乾欢呼一声,嘿嘿笑道:“那我们不告诉阿耶,省得阿娘看到他又心烦。”
长孙氏笑着点头。
第二天傍晚,李世民经过一晚上加一白天的思考,打算再次找长孙氏谈一谈的时候,却被告知长孙氏和李承乾出去了。
李世民见她们言辞闪烁,逼问之下才知道二人竟是出宫去了。
李世民:“??皇后怎么出宫?”她都没有问过他,侍卫怎么会放行?
宫人也不清楚,李世民叫人去问,侍卫倒是见李承乾带个女子出去了,只说是他的乳母遂安夫人,他们也觉得蹊跷,因为那人气质形象都不像乳母。但侍卫一向不怎么敢查李承乾,也就让
他把人带出去了。
李世民:“……”
他封了众人的口,不许他们出去乱说。又令人打听李承乾他们去哪了。
李承乾的行踪并没有隐藏,李世民很快就打听清楚,当即带人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天色渐渐暗了,御街也开始热闹起来。
到处都是人,唱歌的、跳舞的、杂耍的、百戏的,安福门前竖起高达二十仗的巨大灯轮,上面缀满了彩色丝绸,特别好看。
但即便如此,李承乾的摊位也十分显眼。
是的,他今天不是来花钱的,他来摆摊挣钱了!
摆的不是别的摊,正是上元节传统节目——猜灯谜赢花灯。
传统是对李承乾来说,从小接受二十一世纪教育长大的他,印象里上元节就是要看灯展猜灯谜的。后来他才知道,大唐有谜语也有花灯,就是没有猜灯谜。
没有猜灯谜的上元节,趣味少了一大半。李承乾之前还只是遗憾,今年却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能自己摆摊呢?
说干就干,他找阎立本做了一些灯笼,又收集各种谜语、和身边人一起想、去薅系统羊毛,做成了这个四五层高的灯谜摊子。
阎立本审美没得说,灯笼也设计得特别好看,加上猜灯谜形势新颖有趣,很快吸引到一批人。
一位郎君问站在摊位前的李承乾:“真的是猜对了白送吗?莫不是你趁着父母不在胡闹吧?”
“不是骗人,我阿娘在呢!小店诚信经营,绝不骗人。”李承乾指了指对面的酒楼,长孙氏虽然出来了,到底做不到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在对面酒楼的二楼包了一间房,就坐在窗户边看李承乾。
见到李承乾指她,她就笑着点点头。
郎君见状这才放心:“那我就试一试吧。”
李承乾伸出小手,“一次三文,概不赊账。”
郎君见他小小年纪,话却一套一套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爽快地掏出三枚铜板付账。
李承乾把铜板交给杜荷保管,笑眯眯道:“客人随便猜,猜中哪个就给你哪个。”
郎君猜了三次,拿到了三个花灯,笑吟吟道:“倒也不难。”
李承乾心里偷笑,指着上面几层的花灯道:“越往上越有挑战性,郎君要不要试试?而且上面的花灯更好看哦!”
上面的花灯确实更好看,而且也更好玩的样子,郎君又付了三文钱,去挑上面一层的灯谜猜,有猜中的也有猜不中的,反正他是走不开了,玩了一次又一次。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这游戏仿佛有毒,一开始就容易停不下来。而且花灯真的很好看!
不一会儿,李承乾的摊位前就围满了人,在本就热闹的御街也显得格外热闹。
几个小孩兴奋地不行,跑来跑去招待客人,收到的钱就交给杜荷保管,不一会儿荷包就鼓鼓囊囊了。
有个女郎喜欢最上面的灯笼,但又猜不出来谜底,指着它问李承乾:“那个能直接卖给我吗?多少钱都可以!”
李承乾摇头:“不行!我只猜谜,不卖灯笼!”
他又不是为了赚钱,要是人人都买灯笼,他还怎么玩?
李承乾可是很有原则的!
李世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无语道:“他倒是很会玩儿。”
常松躬身问:“咱们去找太……大郎君吗?”
李世民有点心痒痒:“走,咱们也猜几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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