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尚未开启大航海之前,大齐的各种数理化的书籍上就有很多英文字母这种令后世子孙费解的事……萧景曜抬头望天,后世子孙费解,和我有关系吗?
没有啊,那没事了。
资本家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萧景曜一心二用,一边畅想后世子孙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觉得很早之前双方文明就有过交流,或者说大齐对西方的文化十分精通,编书时,为了方便竟然选择西方字母来当做公式符号。这个情景多有趣,
畅想未来给自己找乐子的同时,萧景曜也没把正事落下,不疾不徐地为胡阁老讲解起函数来。
起初只有胡阁老一个人听,而后吴阁老走了过来,李首辅几人也不落人后,过来占据了有利位置,最后正宁帝也凑了过来,微笑着拍了拍胡阁老的肩,胡阁老笑着侧身,最佳听课位置就属于正宁帝了。
萧景曜对此情景早有所料,依然用不疾不徐的口吻,耐心细致地为正宁帝和阁老们上起数学课来。
虽然场景有些魔幻,但看着胡阁老他们拿着毛笔,一脸严肃地在宣纸上写公式画抛物线时,萧景曜简直想立即将这历史性的一幕给画下来。
只可惜现在没有照相机,不然咔嚓一声,拍下来的这张照片必然能进入各大博物馆。
正宁帝听得头晕眼花——他最不擅长算学,胡阁老和吴阁老则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像在求学期间那样,认真记录萧景曜的话,等到回家后再慢慢参透。
正宁帝见状,笑着对萧景曜说道:“看来你得赶紧将《大学数学》写出来,然后再写什么物理和化学,胡阁老和吴阁老定然会乐不可支。”
胡阁老却道:“贪多嚼不烂,我们先将数学参悟透了,再去嚼物理和化学。”
萧景曜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无妨,入门级别的物理和化学,并不难。只要搞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学起来比
面前的数学还简单。”
正宁帝也来了兴趣,“哦,听起来好像十分有趣。”
不过学化学之前嘛……萧景曜轻咳一声,期待地看着正宁帝,“陛下,这些年皇子们陆续出宫开府,想必陛下的内库也出了不少银子吧?再过几年,三位小皇子同样长大成人,要出宫开府。王爷府邸岂能随便怠慢,又有皇子娶妻的开销……”
正宁帝面色痛苦,恨不得捂住耳朵,别念了别念了,朕已经在为朕的库房心疼了。以前儿子多朕心里高兴,眼下儿子们都要出宫开府成亲了,朕才发现,养儿子也不容易啊!更别提宫中还有好些个公主未曾下降,嫁妆照样少不得。
现在萧景曜一提这点,正宁帝的眼前就是一黑,恨不得天上再掉座金矿下来。
嗯?天上掉金矿?
正宁帝突然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萧景曜,“莫非你还有办法为朕解库房之忧?”
别人这么说,正宁帝肯定半信半疑。但萧景曜透露出了这个意思……想想他先前提议办报纸时是怎么想办法薅商人羊毛的吧?这等陶朱公的本事,正宁帝还是十分相信萧景曜的。
胡阁老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但在这一刻,他激动地跳出来,试图抢走帝王的一条财路,大声道:“陛下富有四海,内库怎么可能有缺?倒是国库,年年都有灾民,边疆各地的粮饷,朝中官员的俸禄,给其他小国的赏赐,哪样不要花钱?国库才是急需进账的地方。萧景曜你要是有赚钱的主意,应该交给朝堂,入账归国库才对。”
胡阁老真的勇啊,竟敢在虎口夺食。
一时间,其他人都对胡阁老投去佩服的眼神。老东西头还挺铁。
正宁帝都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国库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也不能算空虚,胡阁老太过忧心了。倒是内务府这些年确实一年不如一年,进项比以往都要少。朕的孩子们都大了,确实该要为他们考虑几分。”
说完,正宁帝又微微叹了口气,“钱总是不够用的,今年年初,朕还想修缮一下奉先殿,也让祖宗的牌位住得更舒服些,奈何内库空虚,只得作罢。朕的一番孝心,竟败在了银钱上。”
皇帝私人的开销,比如赏赐皇子公主,修缮宫殿行宫,给妃嫔发月俸和赏赐,一系列的开销走的都是皇帝私库的账。一年下来,那个数字都能让人瞳孔地震。
胡阁老不妨正宁帝竟然会使出耍无赖这招,一时间竟待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而后跳脚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啊!国库的钱可是要用来治理天下的!您要分清楚孰轻孰重啊!”
李首辅面色微变,笑着打趣胡阁老:“你果然是掉进钱眼里了。怎么,原先你只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现在都变成,自己一毛不拔,还要抢了别的毛往自己身上插了?”
正宁帝顿时哈哈大笑。
李首辅暗中瞪了胡阁老一眼,又笑道:“陛下侍奉先祖一片孝心,对待儿女尽是慈父心肠。只是朝堂之上也有诸多难处,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只是,巧妇难
为无米之炊,国库确实也缺银子,还望陛下多多考量。”
指责陛下分不清轻重,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李首辅当即又为胡阁老展示了一番说话的技术。
正宁帝却不为所动,笑着看向萧景曜,好以整暇地将皮球踢给萧景曜,“萧卿想来有不同之见?”
胡阁老不断给萧景曜使眼色,急得脸都红了,简直恨不得揪着萧景曜衣襟疯狂冲他呐喊,“赶紧改口说进账归国库!”
萧景曜忍俊不禁,还是安抚了胡阁老一下,温声道:“胡阁老,不是我有意拍马逢迎,而是这次的事,交由内务府更好。”
正宁帝来了兴趣,“你还没说你打算干什么呢,就这么自信你一定能赚到钱?”
萧景曜不答反问,“陛下,若是有一面镜子,光可鉴人,能将人的眼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陛下以为,这样一面镜子,价值几何?”
正宁帝顺着萧景曜的话一想,当即“嘶”了一声,目光古怪,“你会做?”
萧景曜垂眸,“臣看到过方子,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材料才能烧出来这样的镜子。”
正宁帝秒懂,有理论知识,但没有亲身实践。
那又有什么关系?朕手上有无数工坊的工匠,他们毕生都在为朕干活,实践经验简直不要太多!
正宁帝当即作出承诺,“无妨,士大夫不是匠人,不知匠人事本就是寻常。你有方子,只管交给朕,朕命人去做。”
萧景曜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少年郎的调皮,故意玩笑道:“陛下就不怕失败亏钱吗?到时候卖了臣都赔不起。”
“不过是一点身外之物而已,怎么能同景曜你这等贤才相比?”正宁帝对臣子说起肉麻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才是朕的无价之宝啊!”
萧景曜:“……”倒也不必,已经在脚趾抠地了,陛下您再继续肉麻兮兮,我就能替您抠出一座皇宫了。
胡阁老则道:“工部也有琉璃坊,景曜可以将方子告诉工部,工部同样能做出你口中那样的……”
“玻璃。”萧景曜补充到。
“对,玻璃。”胡阁老从善如流,继续强调,“内务府能做,工部同样能做。”
萧景曜却露出一丝苦笑,“内务府和工部还是有区别的。工部有多少官员?光是扯皮都不知道要扯多久。”
萧景曜想做玻璃,其一当然是为了赚钱,其二嘛……化学那么多的试验,没有烧杯量筒玻璃棒怎么行?
还有酒精灯,这年头儿的酒,度数都不高吧?能搞出来酒精,那就能给伤者消毒啊。
萧景曜一不留神又想远了,回过神来赶紧把这些念头扔到一边。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贪多嚼不烂,先把玻璃的事搞定再说。
看着胡阁老犹自忿忿不平的眼神,萧景曜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都知道琉璃坊赚钱,工部的琉璃坊更是许多人盯着,已经形成了诸多势力。您和吴阁老也不能一直盯着,总有人会起小心思。内务府的琉璃坊则不
一样。”
盯着工部琉璃坊的都是朝廷官员,而内务府的琉璃坊……笑死,谁敢盯着皇帝的东西?内务府又都是天子私产,管理的人都是正宁帝信得过的心腹,自然不敢多伸手。
内务府的买卖当然有的是人抢着干,也不会有人胆敢欺瞒正宁帝,省去了萧景曜多少功夫!
为了安抚胡阁老,萧景曜话锋一转,又提起笔向他讲述了一番各种统计图表比对账本的方法,大数据分析,一套流程捋下来,就能轻松判断出哪方面在走下坡路,哪些方面还在持续拔高。
胡阁老听得两眼放光,萧景曜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找人骗……啊呸,是拉投资的时候,舌灿莲花叭叭叭,末了将精心制作的ppt往投资人面前一放,成功率百分之百。
当然,那些慧眼如炬选择给萧景曜投资的人,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胡阁老这样的,萧景曜一骗一个准。
正宁帝一锤定音,“你既然已经有了成算,朕便让苏世安陪你去内务府名下的琉璃坊走一遭。”
苏世安恭敬上前,“谨遵陛下吩咐。”
胡阁老只能扼腕。
苏世安得了正宁帝的口谕,自然不敢怠慢,带着萧景曜来到了内务府名下的琉璃坊。
这会儿已经是冬日,萧景曜本来穿的厚实,往琉璃坊中走了一阵后,就觉得浑身发热。
烧琉璃,温度同样也不能低。萧景曜来到火炉前,匠人们光着膀子,皮肤上一层亮晶晶的汗,认认真真地盯着火炉,随时关注火的大小。
苏世安可是御前总管,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没给他塞过荷包?内务府的人更是不同多说,内务府归正宁帝管,苏世安这个御前总管是能一句话决定他们前程的人,自然对苏世安诸多讨好,对苏世安带来的萧景曜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萧景曜将玻璃的配方告诉了管事,苏世安在一旁打配合,一脸高深莫测,“陛下尤为看重玻璃这物,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若是办得好,大伙儿都有赏赐。若是办得不好……”
管事点头哈腰,不断向苏世安保证,“苏总管放心,小的定当时刻盯着这边,一定将玻璃烧出来!”
实践中本就容易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萧景曜也不觉得他把配方给出去,对方立马就把玻璃完好无损地做出来。匠人们要做新东西,总是要有摸索期的。
萧景曜并不着急,反正现在的工艺技术一定能烧出玻璃的,到时候再搞量杯烧杯等各种仪器,好歹将个简陋实验室的架子给搭出来。
要知道,自从《大齐日报》发行后,梁九弘名声大噪,天下研究数理化的大佬们都收拾包袱往京城赶了,萧景曜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大佬们,研究所了解一下?
就是这个研究所吧……实在太过简陋。
胡阁老和吴阁老那天下完值后也没闲着。很快,萧景曜就听到消息,说是胡阁老和吴阁老都在推行新的记账方法,新方法速度快,准确度高,平时
两天的任务(),用了新方法后一天就能完成。就是新的记账方法?()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有些古里古怪的数字,让人惊奇。
有人去问胡阁老和吴阁老,胡阁老还一脸警惕呢,“怎么?想偷师?”
等到正宁帝夸了户部和工部的账目清晰有条理后,户部和工部的新记账方法便再也瞒不住了。
这可是陛下亲口夸赞过的记账方法诶。我们要是不赶紧跟上,下回还给陛下看用繁琐记账方法的账本,那不是就告诉陛下自己不思进取吗?
这怎么行?一时间,胡阁老和吴阁老府中人来人往,都想来他们这里取点经。
世上根本不缺聪明人,一琢磨,好家伙,现在六部都在用新的记账法了,日后当官的人,还能一直用旧方法记账吗?那接下来的科考,会不会出现那些据说古里古怪又十分好用的数字和字母呢?
学!赶紧学!家里有考生的,立即垂死病中惊坐起,扶我起来我还能学!信息差素来是拉开差距的绝妙因素,要是之后的科举考试中真的出现了数字和字母,那他们有多大的优势!
很快,京中权贵家中就开始有了新的记账法,好写好算的数字和运算符号正式进入大家的眼中。
权贵人家都这么干了,他们名下的产业那么多,帮他们管理产业的掌柜们,不得跟上主子的脚步,学习新的记账法?
这些大铺子跟着动,显然也会影响民间的小铺子,老百姓一琢磨,嗨呀这个还挺好记,记住了记住了,好用!数字和运算符号,就这么走进民间。
萧景曜忍不住失笑,果然,从上至下影响所有人,速度更快。
而这个时候,也到了邢克己成亲那天。
萧景曜带着厚礼去邢家喝了邢克己的喜酒,没几天又同邢克己匆匆道别。如邢克己先前所说,他要带着家人去鲁州赴任,连年都不在京城过了。
萧景曜祝福邢克己的同时,心中也难免怅惘。
好在马上就到了年关,假期在向萧景曜招手,萧景曜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
更让萧景曜高兴的是,在年关之前,琉璃坊传来好消息:玻璃烧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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