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时候,董鄂氏却过来了一趟。
她并非是见年若兰的,而是来见年珠的。
“……当日年总督升官的消息传至正院时,我正陪着额娘说话,她听说这消息后先是面上浮现些许喜色,可继而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有些不高兴起来。”
“我很少在她面上见到这般神色,只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可福嬷嬷却找借口将我打发走了。”
“珠珠表妹,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她本就不是个蠢的,如今在福晋乌拉那拉氏跟前使了苦肉计,让乌拉那拉氏误以为她走投无路只能依靠自己,一时间倒真对她不算排斥。
毕竟乌拉那拉氏所居的正院实在太过寂寥,若有人能去说说话,也能热闹几分。
年珠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福晋大概是想到我阿玛擢升是沾了王爷光的缘故,她先是替王爷高兴,可转而一想,想着姑姑他们也跟着身份尊贵起来,自然也就不高兴了。”
说着,她看向董鄂氏道:“三嫂嫂,近来你可还好?福晋有没有给你难堪?”
连她都有所听闻,原本乌拉那拉氏性子就不算好,如今落得这般境地,性子是愈发喜怒无常。
“珠珠表妹,你不必担心我。”董鄂氏挤出几分笑来,轻声道,“这些事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你若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了……”
说起来,除了她,还有钟姨娘和德妃赏下来的两个侍妾也在乌拉那拉氏跟前伏低做小,但唯有她出身高门,能得乌拉那拉氏另眼相看。
除了乌拉那拉氏喜怒无常些,时不时发些脾气,一切都很顺利。
年珠点头道:“那就好。”
***
时间一日日过去。
偶尔进宫的年珠发现皇上的气色好像一日日好看了起来,她很是开心,想着朱太医所言应该不会有假,大概皇上还能有两三年的寿数。
天气热起来时,小福惠就快一岁了。
因为这事儿,钮祜禄格格没少往听雪轩跑,用她的话来说,雍亲王府已许久没有孩子过周岁,这小福惠的周岁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
可偏偏年若兰是不喜张扬的性子。
钮祜禄格格没法子,只能来找年珠,笑道:“……自我接了管家的差事后,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已瘦了整整一圈,许多事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
“如今王爷虽远在台湾,但以王爷对年侧福晋母子的看重,定希望大办六阿哥周岁的,还请年七格格帮着我劝劝年侧福晋,也免得王爷回来训我的话,那我可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呢。”
她语气诙谐,看似玩笑,实则却是半真半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自入了夏,日头是一天比一天好,年珠坐在屋内炕上,迎着外头耀眼的阳光都能看到钮祜禄格格眼角的细纹。
从前她虽已察觉自管家后的钮祜禄格格一日比一日憔悴,却是第一次发现钮祜禄格格竟苍老了这样多,想想也是,就算雍亲王府人口简单,但整个王府上下却有数百人,每日琐事不少,钮祜禄格格主持中馈这样久,半点错处都没有,可见暗地里没少费心思。
钮祜禄格格这人啊,不仅对弘历狠,对自己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