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女子的眼泪,若用的好了,则是利器。
虽说年珠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但……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四爷还从未见过年珠掉眼泪呢,他印象中,年珠是风吹雨打都不怕,不管什么时候都沉稳的很,想来是真的伤心极了:“好了,珠珠,别哭了,你也是好心,我怎么会怪你?也幸好你发现的早,若不然福惠母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后悔都来不及……”
他一想到年若兰对自己痴心一片,福惠极其景仰信任自己这个当阿玛的,若自己误会了他们母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王爷这话当真吗?”年珠仍不敢掉以轻心。
四爷笑道:“怎么,难道我什么时候还骗过你吗?你就算再聪明,却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我还会与你一般计较?”
年珠这才胡乱擦了把眼泪,将手中抱着的锦盒放到了炕桌上。
“王爷,您既不怪我,那我明日也就能安心去四川了。”
“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四爷打开锦盒,只见里头装着一个个白瓷瓶子,他不明所以道:“珠珠,这是……”
年珠正色道:“我先前就曾听您说过,您偶尔有头晕目眩之症,病症虽不严重,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皇上数次中风,您也得早早防范起来,所以我就请朱太医帮您配了些小药丸。”
“您每日睡前服食两颗,既然防范中风病症,又能延年益寿。”
她并没有撒谎,她的确是许久之前就忙于此事,她虽对医术不通,却也知道有些病症是会遗传的,比如中风,大多是高血压或心血管问题,得提前防患。
她今日一来是想打打感情牌,二来的确是盼着四爷能多活几年。
毕竟福惠还太小了点。
若四爷正值壮年去世,十有八九会立弘历为储君,若四爷再多活个十年八年,很多事情就不一定呢。
白瓷瓶整整齐齐码在锦盒之中,足足有十六瓶之多,迎着明晃晃的烛光闪闪发亮,看的四爷是心头一暖。
四爷并不怀疑——制药这种事繁琐得很,再加上朱太医近来事忙,并不得空,少说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他甚至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在紫禁城中偶遇朱太医,朱太医一叠声在他跟前夸赞年珠:“……虽说王爷膝下无女,但珠珠这孩子向来孝顺,对王爷可是没话说呀,倒是苦了我这老头子,整日宫里忙宫外忙的。”
四爷将东西收下,正色道谢。
翌日一早。
等着年若兰与弘昼等人早早起床准备送年珠出门时,谁知年珠昨儿半夜就已经走了。
曾伺候过年珠的小丫鬟转述她的话道:“……格格说了,聚散终有时,她向来是个洒脱的性子,不喜欢大家哭哭啼啼的,格格还说请大家保重身子。”
此时此刻的年珠正躺在马车上呼呼大睡。
她一向是享乐主义,京城距离四川路途遥远不说,还很颠簸,她所乘坐的马车又大又宽敞,马车下设有能放碳炉的隔层不说,还有个宽敞舒服的床。
毕竟她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实在太多,前些日子一直忙着与众人辞行,又忙着料理生意上的事,根本没睡好。
年珠整日吃吃睡睡的,行至洞庭湖,又换了船,溯流而上到四川时,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此时已至春日,年珠触目所及皆是草长莺飞,嫩绿的新芽更是带来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