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至少还有一件事能做,那就是杀了我,摆脱我,我知道你有能力将这件事伪装得天衣无缝,我承诺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但我预备好的代价仍然应该领受。”
如果她不再有复仇的需求,他于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到了那一天,她会杀
了她,她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她还这样想吗?
“我并不想像杀死亨利一世一样杀了你,我并不恨你,我甚至感谢你。”良久之后,玛利亚才轻声说,她坐到了他的身边,这样亲近的距离在此前的婚姻生活中一直被他回避,但这一刻他并没有推开她,“所以,你为什么想领受和他一样的结局呢?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现在,你明明可以不必这样做。”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如果一个西欧国王的私生子能够获得东方的皇冠并被大多数人拥戴,这样的人生难得不是无比幸运且值得享受的吗?可她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稍稍能被称为“快乐”的情感,也许去西西里看望他刚出生的外甥时他是快乐的,但那丝快乐始终浸在深沉的忧郁和沉默中。
“你相信有人一出生就比别人承担更多的罪吗?”许久之后,她听到菲利普开口,“贪婪,嫉妒,骄傲,色/欲,有的人是在种种不可原谅的罪行中诞生的,他的存在意味着罪恶,他的余生也在不停地伤害身边的人,他的罪恶从来没有停止过。”
“因为那个难产而死的女孩吗,你认为你导致了她的死亡,我听说她的母亲也死了。”玛利亚问,这是她唯一知晓的他忽然转变立场的缘由,菲利普疲惫地点点头,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尽管她只能将之归结于他的道德,“可你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们,凶手是死神而非送葬者,如果你认为她们的死亡源于你的罪恶,那我想我也明白了我母亲为什么这么恨我。”他抬起头,而她反而低下了眼睫,切切道,“她说她恨保加利亚人,保加利亚人答应了结盟,却对她的母亲和哥哥们不管不顾,对于她来说,我也是她的罪恶吧,因为我的出生,她的家人被遗忘了,她从来都不渴望我。”
“这和你没有关系,玛利亚,和其他过去一样,你忘记这段过去吧。”
“你自己尚且不能遗忘过往,又为什么要求我遗忘?”玛利亚说,他们四目对视,而下一个瞬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她捧起了他的脸,他的鼻梁抵住她的嘴唇,“如果想要忘记过去,为什么不一起忘记呢?既已不可能从过往的不幸中挣脱,不妨看向未来吧。” ,
得知亚琛的刺杀事件,英诺森三世不可谓不震惊,他内心深处固然不希望腓特烈登上皇位,但也绝不想他惹上杀身之祸,而腓特烈“临终”前的那番陈词确实也令他感动及愧疚,因此虽然教皇很少离开罗马(被皇帝胁迫流亡除外),他还是动身前往亚琛,去看望他的“爱子”。
教皇的到访引发了诸侯和市民的热烈欢迎,但腓特烈本人并未亲自迎接,他给出的理由是他卧病在床,而当英诺森三世见到他本人时,他看上去确实苍白消瘦不少,和他印象里的模样大相径庭。看到他这幅样子,英诺森三世也心怀不忍,他在他额前画了一个十字:“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