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佑果微微愣了一下,铁制的栏杆在他的胳膊上压出了两道红红的压痕,他就以这样的姿势站了很久,久到身边的伊尔迷起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微凉的手搭在佑果的肩膀上。
“佑果?”伊尔迷低声道。
佑果这才如梦初醒,他回头看向伊尔迷,下意识地扬起笑容道:“不好意思,伊尔迷。刚才有些走神。”
伊尔迷的眼睛扫过佑果的脸,对于佑果的话他心里有着淡淡的怀疑,可是当伊尔迷仔细地探询那张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时,却并没有从中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好像刚才一瞬间从佑果身上迸发出的阴沉抑郁,就像是他的错觉。
可是错觉这回事,对伊尔迷来说本身就很怪异。
佑果从他的身边走过,刚在搭在佑果肩膀上的手也随着佑果的动作滑落在空气中,伊尔迷的手停顿片刻便自然地放下,他听着佑果给罗森杰·图尔斯打去了一个电话,声音温和平静。
“爸爸,你最近怎么样?”
罗森杰在那头笑的很是爽朗,对于自己儿子的关心也照单全收:“我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
佑果便微微笑起来,“我也很好,只是有些想你。”
这个年纪还能体会到孩子撒娇的感觉不容易,罗森杰老怀大慰,他表达关心和爱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转头就想给佑果继续打钱,然而佑果却并没有接受,而是说:“我不缺这些东西,我只是想让你照顾好自己。”
电话里的罗森杰便开心地答应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乐陶陶地和佑果保证不管怎么样都会照顾好自己,直到电话挂断,尽职尽责地站在壁角充当木头人的伊尔迷才开口:“为什么怎么说?”
佑果有些讶异地看向伊尔迷,然后弯起眼睛:“什么意思?”
伊尔迷淡淡道:“你和你父亲说话的方式,就像在说遗言。”
佑果好像被伊尔迷的话逗笑了,他看着伊尔迷说:“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怎么会和我爸爸说遗言?”
他玩笑似的反问伊尔迷:“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这种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伊尔迷垂下眼,半长的黑发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紧密而疏离的贴着他白净光滑的侧脸,他平静地说:“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感觉。”
佑果立时沉默下来,难言的死寂在这间房间里飞速的蔓延,好像有绳索从空中垂下来紧紧地勒在佑果的脖颈上,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脖颈才讶异地发现原来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换了一个更轻松悠闲的姿势。
然后佑果笑起来:“那你是真的想多了,伊尔迷。”
伊尔迷凝神注视着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表现出悠闲轻松之感的佑果,然后平移视线波澜不惊道:“那就这样吧。”
伊尔迷起身离开了这间房间,房间的门缓缓合拢响起一段漫长的吱呀声,最后终结于开关合并时的清脆声响,佑果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步入深夜,他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床边。
重重地倒向自己柔软的床铺,佑果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过了很久才说:“还有多久时间?”
系统这才开口,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翼翼:“还有大概还有四五个月。”
佑果又问:“为什么这么快?”
他想说前几周目系统都没有提醒过他自己时间快要到了之类的话,可是转头一想,也许在系统提醒他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系统说:“这是根据攻略进度决定的……抱歉。”
佑果笑了一下,很无所谓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只是很安静地呆在佑果身边,听着房间里的钟摆滴滴答答的响。
佑果翻了个身,他躺在床面上,双手背在脑后看着天花板,继续和系统说话。
“库洛洛现在在做什么?”
系统便飞速地检查了一遍库洛洛的状态,然后说:“现在正在湖面上漂。”
佑果便说:“他不是在参加猎人考试吗?”
系统说:“这就是猎人考试的内容……他们现在要徒手捕捉瓦纳尔湖中的海兽。”
佑果有点难以想象库洛洛现在捕捉海兽时的模样,刚才的郁气因为系统的一句“库洛洛在湖面上漂”弄的消失无踪,他闭着眼和系统商量:“可以让我看看吗?”
系统有些迟疑,不过想了想,这也不算什么违规事件,便也默认同意,于是打开视野共享让佑果看到了此时猎人考试中的库洛洛。
库洛洛现在果然在湖面上漂,只是和佑果想象的又有些不一样,用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木板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完全浸没在水中,而吹落在湖面中的手则随着水波晃动,就算是这样怪异的姿势,他表现出的样子仍然是潇洒自然的,湿漉漉的头发沾在他的脸上,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映着银盘似的月亮,同样倒映着月光的是他戴在耳上的用液态矿石制成的耳环。
白天美的沉稳的液态矿石在夜晚才会出现美妙的冰蓝色光晕,光滑的表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斑斓的色彩,库洛洛随着木板在湖面上晃动的幅度轻轻移动,然后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偏转头,看来的目光如刀一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