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知名的杀手大概已经察觉了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联合起来查找他踪迹的事情,他或许是在军队呆过很久的日子,反侦察的能力一流,这便造成三四天过去,即便有江户川乱步这种在推理上堪称无冕之王的侦探紧紧咬着他留下的痕迹不放,一时之间也难以抓住那位不知名杀手的尾巴。
在被江户川乱步和港口黑手党案中搜寻的这些天他也没有停止自己犯案,不到两天便又在一位首领家中将对方一刀割喉,刀法利落干脆堪称一绝——如果这个人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佑果本来是想这么夸的。
那位死去的首领不巧正是前些天因为性急对佑果呛声的真田,佑果听闻消息还有些惊愕,和身边的森鸥外说:“嘶——森干部,你说我不会有点乌鸦嘴吧?”
森鸥外对佑果这突发奇想有些失笑,淡淡道:“他是被那位杀手杀死的,和首领你有什么关系?”
森鸥外说的有理,佑果深以为然,不再想那个倒霉的被杀掉的真田,转而开始专心办公起来。
港口黑手党最近虽然因为那个扫荡横滨的首领杀手搞得有些风声鹤唳,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佑果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整体的环境而言仍是安定的。安定这个词对港口黑手党来说总归是有点奇特,不过这些年在佑果的带领下港口黑手党的气氛确实与之前有很大不同,甚至名下洗白的产业都成了横滨政府特地表彰的纳税企业,将港口黑手党从诞生开始到现在的整段历史看下来,不得不说还有些黑色幽默之感。
对不了解横滨、不了解港口黑手党的人而言这是黑色幽默,但是对生活在横滨的人来说这却是实打实的真实感受,这少不了许多人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佑果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敲响,进来的人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比两年前更高了一些,少年时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已经彻底蜕变为成熟而棱角分明的面部,头上的红锈色发丝略微卷曲贴在织田作之助的脸上,不过才十八岁的织田作之助看上去竟已经有了属于大人才有的慵懒成熟感。
织田作之助很少来港口黑手党,不过这次来却是给佑果带来了一个喜讯。
于佑果而言,每月的一大乐事便是欣赏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各个公司发来的财报,只不过今日却有了比财报更让他感到愉快的东西。
是织田作之助的东大文学系录取通知书。
“你成功了!”佑果矜持地没有从座椅上蹦起来,织田作之助也是高兴的,不过他的愉快也不会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现,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佑果轻声说:“嗯。”
“很厉害嘛,织田。”佑果问:“这件事太宰知道了么?”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的关系虽不能说好到穿一条裤子,但总归也差不离,织田作之助轻点了点头,“太宰已经知道了。”
佑果拿着织田作之助的东大录取通知看了又看,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除了森鸥外谁都没有
发现,因为佑果很快就如常地笑着祝福了织田作之助,口吻中很是愉快。
这种愉快里甚至还有些成就感,宛如辛辛苦苦几十年的父母看着被自己培养的出人头地的孩子一般——即使被佑果视为“孩子()”的织田作之助也没有比他小上很多岁,但佑果依然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之感。
织田作之助自坦明自己的心意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之后便自发开始努力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幸好织田作之助也的确有成为一名优秀作家的潜能,佑果将织田作之助的那些变化都看在眼里,还和身边的森鸥外感慨:织田作之助大概真是天神下凡打算拯救日本贫瘠的文学界的。
森鸥外原本是不赞成的,不过某次看了织田作之助尝试后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之后,森鸥外再也没露出“好好的杀手不当居然想不开去搞文学()”的遗憾眼神。
现在织田作之助拿到了东大文学系的录取通知对他而言便是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毕竟东大可是日本众多求学学子的梦想之地,而在东大这方面也不会有人比森鸥外更有发言权。
因为森鸥外就是从东大的医学系毕业的,佑果想起来,对森鸥外揶揄:“这么说,织田以后也算是森干部你的学弟了?”
森鸥外虽是医学系毕业,和文学系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不过既然都是同一个大学的学生佑果这玩笑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错处。
“是这样。”森鸥外笑的文质彬彬,和织田作之助说了声恭喜。
织田作之助虽然和太宰治关系很好,和森鸥外却关系淡淡颇为生疏,对森鸥外的一声道贺织田作之助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句话。
佑果还有些兴致勃勃,“说起来,是不是还要办庆祝的升学宴?”
织田作之助瘫着一张脸,他十分拒绝,按照佑果的性格恐怕这所谓的升学宴整个港口黑手党的人都要参加,那对织田作之助来说无异于是地狱。
还是森鸥外看出织田作之助的为难,轻笑着说:“首领,织田君恐怕更喜欢自己的朋友庆祝这种事吧?”
佑果一愣,“好像是这样。”他迟疑又遗憾地说:“那就算了吧。”
织田作之助长舒一口气,用饱含感激之情的眼神看森鸥外。
抱歉森干部,不应该因为太宰的话对你有小误解的,你原来是个好人!
森鸥外:……
逃过一劫的织田作之助很快离开,佑果忽然想起自己那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录取通知书,一时间悲从中来,脸上也怏怏不乐。
他不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这种隐藏在森鸥外面前没有必要,森鸥外的手指落在佑果眼角轻按了按,动作自然又亲密。
“首领刚才不是还很开心么?”
佑果瞥了他一眼,“难道我现在还不能不开心了么?”
口吻坏的浑然天成,森鸥外听出佑果声音里的小脾气脸上的表情便越发明朗,在佑果身边坐下说:“当然不是,不过我已经猜出首领为什么不开心。”
佑果看向森鸥
() 外的笑脸(),他笑的胸有成竹的模样。
“森干部看出来了?”佑果哼笑着说:“你这点就是很讨厌。”
森鸥外露出很受伤的表情:“首领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