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是顶着“金主”的名号,那便只能是矿工?
这事儿其实也怪丹卿先入为主,他原以为容陵金尊玉贵、身份特殊, 不曾吃过什么苦头, 便下意识认定, 容陵不会委屈自己, 去做那日日劳作的矿工。
但细细思量一番, 矿工相比于赌矿修者的身份, 更低调不易被察觉,也更方便行事。
若有所思地抬眸,丹卿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
矿工足有两百多号人, 所以,容陵他究竟藏身在哪个矿工团?如今又是怎样一副面貌?
想到这里,丹卿不由神色黯淡,眸染失落。
容陵肯定早就发现他了吧!原来当相爱都成往事,当过往美好都变作云烟,容陵就真的当他只是个陌生人,完完全全的视若无睹了么?
清晨的风微凉,裹着淡淡的露水湿气。
丹卿直挺挺地站在松下,灼红衣摆随风摇曳。
他眉眼轻蹙,红唇微抿,仿佛想什么想的正入神。
自打丹卿出现在这里,万事万物都沦为他的陪衬,天地之间,唯他最为闪耀璀璨。
容陵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一直追随着丹卿。
他也想收回自己的视线,可容陵根本就做不到。
看着丹卿单薄明艳的身影,容陵伤情消沉的同时,隐隐也觉出几分不对劲。
或者说,有很多的不对劲。
据容陵所知,青丘与长留山并无来往。丹卿与白帝姬雪年,更谈不上什么私交。所以他们二人,怎会一同出现在凫丽郡,又为何掺和到赌矿之事,甚至还要涉险入黑崖深处?
若说牵扯,丹卿与姬雪年唯一的联系,便是凡尘那场阴差阳错的劫。
凡尘一幕幕回忆重现,容陵又欢喜又伤悲。
喜的是,丹卿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段冽,悲的是,丹卿渡劫的对象本该是姬雪年,而非他,若无意外,他与段璧是否才是一段正缘?
如今他们三人,又在凫丽郡狭路相逢,境况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陪在丹卿身边的人,已经变成姬雪年,而他,只能形单影只地看着他们言谈甚欢。
戏曲终了,仍有人入戏。
姬雪年渡劫归来,对丹卿依然存着爱慕夺取之心,又有何不可?
毕竟丹卿是那样的好!
容陵眼底不时翻覆着万般复杂的情绪。
但他的视线,片刻都不曾从丹卿身上抽离,容陵专注地看着丹卿,仿佛只要将那抹身影深深锁定在他瞳孔之中,丹卿就没有离他远去,他仍属于他。
蓦地,一大团耀目的织金色从天而降,它仿佛故意般,严严实实堵在容陵身前,彻底遮挡住他视野。
容陵略抬眸光,一张招摇得意的脸,顷刻闯入他眼帘,不是姬雪年又是谁?
半空之中,两人目光戛然相撞,犹如刀剑相击,火星迸射。
无声的对峙里,谁都不肯率先挪开分毫。
一场无影无形的战争,似乎就这么开始了,四周亦弥漫起骇人的硝烟味。
今日,姬雪年刻意装扮得十分隆重,他头戴玉冠,玉自是最顶级的玉,垂下来的宝珠当然也是最珍贵的珠。还有他身上这袭织金缎锦的祥云袍子,那可是他拉着丹卿足足逛了大半夜,才精挑细选买回来的。
本来姬雪年到这之前,心里还怪有些不得劲。
他堂堂长留山白帝,竟与一个小矿工置气成这般模样,岂不是拉低了他的档次,说出去都得教人贻笑大方。
然而此时此刻,当姬雪年看到“容陵”这幅怒火中烧,恨不能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