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
白烬述眼神微动,这会不会是哪个基金会成员弄出来的?
“疯了的?”袁山鸣语气微妙,“怎么个疯法?”
“杀疯了,”石胖的声音心有余悸似的,越说越低,“不止怪谈,人也杀,新人也杀,队长也杀。不知道是哪个龟儿子整出来的,明明现在不是……不应该啊。”
“常在W区和N港之间跑那个谁来着,老游,就被他杀了,全队就活下来一个,也是个疯子,现在听说在跟着他一起杀人,N港队伍本来就不多,现在全在往外跑!”
“知道这人是谁带的队吗?”袁山鸣追问,“我有个朋友也在N港。”
“不知道,”石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我们都传,是他队长压不住他,他就先杀了自己的队长,这才开始朝其他队伍下手的。”
“知道这蛊王叫什么不?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他现在有没有往其他区域跑的迹象?”袁山鸣往前坐了坐。
白烬述也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不清楚,整个N港都在往外跑,见过他的人都死球了,照片传不出来,天晓得他打不打算去其他区,”石胖发呆半晌,几口抽完烟,按灭了烟头,“也没得人晓得他叫啥子,N港那边都‘那个蛊王’这样子叫。”
这消息可算不上好,袁山鸣皱着眉头坐了回去,白烬述也下意识用指节抵住了太阳穴,转身打算往新人们聚集的方向走去。
“对了,”石胖的声音响起,“虽然不知道蛊王叫啥子,但是跟着他杀人的那个也疯了的,名字倒是传出来了,你遇见了记得避开些。”
“叫楚绍脉,”他说,“他们说是个很高很瘦,看上去两颊带着中病态苍白的男人。”
楚绍脉……
白烬述眼皮跳了跳。
看来这个发疯的蛊王多半就是他们【0106】的一员了。
真是个起名小天才啊,鲁长风……
肠粉和烧麦,谁教你这么起名的,起的很好,下次别起了。
很难不觉得这个又高又瘦还两颊苍白的假身份,有这胖子真情实感的夹带私货在。
*
白烬述站在一群新人中,半闭着眼睛等待着化妆师在他脸上继续上妆。
模特拍照之前需要化妆换衣服,所有拿着报名表到了这里的新人们现在都坐在化妆间中。
他旁边坐着的是黄毛,似乎有点不习惯别人在自己的脸上扫刷,不安地动来动去,被旁边的化妆师斥责道:“别乱动了,你能不能安分点。”
“我……我不太习惯闭眼睛,”黄毛挣扎半天,还是没敢闭眼,转过头可怜道,“这位姐姐,我能不能就这样睁着眼睛化啊?”
“你还要不要做模特了?”化妆师丝毫不吃这套,冷笑一声就撂了刷子,“报名表都交了,你要不化就出去!能不能像是旁边的人这样,安分一点!”
白烬述坐的好好的,忽然被cue,睁开眼睛看过去。
“尔哥……”黄毛苦着一张脸转过来,“你敢在这闭眼睛啊?”
这可是怪谈里面啊!而且还是袁山鸣说他不能细说,反正各位自凭本事的怪谈!
虽然说最差也不至于死,但是这怪谈还不占那五个名额,那也就是代表,他们失去了判断自己是否进入怪谈的根据。
大家进入这里之前都提着十二个胆子,生怕自己在一无所知中就进入了怪谈之中。
弹幕也在进入了这里面之后反常的一句话也不透露,小飞大哥左大哥右的叫了半天,也只是获得了一句【各凭本事】的回答。
至于其他和直播间中观众们关系没有那么好,也没有养成观众帮助主播通关的那些新人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几个其他组的新人们已经小声交流起来,虽然他们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化妆间里太过安静,大家还是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直播间的观众什么都不说,就说很喜欢【摄影】。”
“我想着法套了些话,观众说做了【摄影】拿到buff之后很方便,方便什么,他们就不肯说了。”
“方便?”这声音费解道,“不是说这是一次性复活甲吗,哪里方便?”
“谁知道,这东西约等于第二条命,可能是指去一些必死的地方探索时很方便吧……”
看来紧张的也不止他们,后面陆陆续续来的其他新人们显然各自都被队长叮嘱过。
而在这一片紧张地气氛中尔泗坐在旁边,无所谓地闭上眼睛,等着那个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化妆师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所有袁山鸣队下的新人们都震撼地瞪大了眼。
这就是大佬的从容吗?!
大佬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黄毛和小飞:“你们要听真话还是挺好听点的话。”
小飞一头雾水:“好听点的?”
白烬述点点头:“我职业和这个有关,习惯闭眼了。”
作为明星,他确实习惯了。
但这倒不是他敢在这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中闭眼的理由。
“那实话呢?”小飞不耻下问。
白烬述:“有人帮我看着。”
他坦诚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怀嘉木。
有邪神在,谅这个化妆师也不敢干什么,就算干什么,他也能收到提醒。
小飞:……
小飞痛苦地眯起眼睛:“……那没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劣势为优势吗,被这样一个从上一个怪谈中带出来的神秘妖怪看着,换他他更不敢闭眼了啊!
另一边的女队员们已经化完妆换好衣服走了过来,小唐笑嘻嘻拿着一个应该是道具的法杖,过来往化妆间中一站:“安心闭眼吧,我给你们看着。”
几个新人们几乎感激涕零,旁边十几个不认识的其他队伍成员也心惊胆战闭上了眼睛,很快,他们这边也化好了妆。
一群打扮的或是华丽或是精致的“模特”们拍成一排,纷纷惴惴不安走向摄影棚,眼神忐忑又坚毅的不像是要去拍照,像是要去上刑。
“尔哥,”看准机会,小飞和黄毛又凑了过来,顶着那个大妖怪的视线头皮发麻地小声道,“我们刚才等候的时候去了后面一点的地方看。”
“这影楼很大,其中80%都是各种影棚,”小飞说,“我们没来得及每个都走进去,但是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影棚里面,一层是那种拍合照或者集体照影棚,房间里没什么道具,装修也不怎么特殊,多半都是简装。”
“二楼应该是各种欧式影棚,”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写了字,“每一层外面的走廊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之前的艺术照,那个眼珠子……很诡异,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看你一样。”
“而且我和黄毛试过了,”他补充,“不是错觉,那个眼珠会动的,不知道是特殊工艺还是……拍照片的人已经出事了。”
想到他们接下来也要去拍照片,这就很恐怖了。
“三楼呢?”白烬述偏头问道。
“三楼是各种小孩的影棚,”黄毛说,“房间都比较小,我们正撞上了带着孩子来拍百日的,看着没什么特殊的。”
接下来,这两个人又大概说了一下其他楼层和其他影棚,总而言之就是大家没什么发现,只大概熟悉了一下地形。
但是黄毛笃定袁山鸣让他们四处走走一定有深意,所以其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的新人们也跟着他走遍了整个楼层。
结果大家转完一圈之后心里不仅没底,还更惴惴不安了。
“尔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被拍了之后就会……”小飞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同样都来做这个怪谈的新人们纷纷看了过来。
“小飞!”摄影棚中,摄像师端着相机看过来,旁边的助理手里拿着一个名单,“快点,你是我们这个影棚的第一个。”
小飞满脸抗拒地走了过去,那个助理又接着叫起来了其他名字。
不一会,在场的三十几个新人们就按照各自身上的服饰风格,被分到了七八个影棚里。
白烬述被和黄毛还有两外几个不认识的新人分在了一组,黄毛一路都显得心不在焉,看上去似乎有点神游天外。
白烬述进入影棚的时候,属于他的那个摄影师几乎笑成了一朵花,眼神时不时往他这边瞟,嘴角好几次都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字面意义上的到了耳根。
那张面皮就像是被瞬间撕裂了一样,能顺着已经到了耳根边的嘴角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尖齿。
这口腔内牙床鲜红的像是用血浸过一样,搭配白生生的密集牙齿,让人不得不猜测他在端起相机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白烬述几次三番看着这位摄影师的嘴部控制不住地咧大,又瞬间意识到似的收起,在心里发自内心地替他累的慌。
想笑就放心笑吧,真的,反正大家在死灵之城内,也没指望遇见的是人过。
毕竟像茶馆老板那样对新人们是友好态度的人类还是比较少的,大部分死灵能在白天给大家一点好脸色就不错了。
不过这显然是有意外的。
白烬述就是那个意外。
在摄影师助理第四次试图凑到他身边,以“调整饰品”为由上手触摸他的皮肤时,不仅是眼睁睁看着怀嘉木释放冷气吓退对方三次的白烬述受不了了,旁边的几个其他新人也受不了了。
“我去……”有个头发被做了卷毛的新人没忍住吐槽道,“要不要区别对待这么明显,哥们,你是唐僧肉还是这摄影助理亲爹?”
白烬述:“这福气给你?”
这助理对他的窥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欢迎光——临!】这buff未免也有点太万能了些,不仅能抢别人触发好的怪谈,还能提高自己触发怪谈的几率,不仅能有效分别人类和死灵,还能让自己成为所有死灵窥伺的倒霉蛋。
这玩意,简直就像是一个基金会固定属性的翻版,有好的同时必定有坏,不可能全让你一个人占便宜,也不可能让你倒霉到底。
看来资本家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咳……”开口那卷毛显然有点不好意思,“哥们不至于。”
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之前那个助理叫出了名字,喊进了拍摄室里去。
“那个……”他临进门,转过头,犹豫了几秒,“哥们给大家打个样,要是能平安回来,就告诉你们里面什么样,要是回不来,大家就……各自珍重。”
看来大家的队长都没告诉过他们,这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过出现了这么多关键的元素,大家肯定各有猜测,白烬述不敢说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于是也不去误导他人。
这卷毛一进去,外面空间的气氛显而易见的就紧张起来了,而不愧所有人的紧张,十几分钟后,卷毛还是没有出来。
与之相对的是,剩下的几个人纷纷被叫进摄影棚中,每被叫进去一个人,外面的新人们就会下意识一抖,到了最后,只剩下了黄毛和白烬述。
终于,黄毛也进去了。
白烬述坐在外面,半阖着眼睛养神,不一会后,同样被叫进了里面。
摄影棚中是几架补光的大灯,中间是一架老式摄像机。
看见白烬述,那个摄影师脸上缓缓咧出了一个浮夸的笑容。
“你站到那个位置,对,倒数第三个台阶。”他对着摄像头比了半天,打手势道。
白烬述四处打量了一圈,没见其他人的身影,顺着走到了摄影师指着的位置前。
“看镜头,看这里——”摄影师举起手。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他端着相机,脸上出现了陶醉的神色,那张嘴越来越宽,细密的森白的牙齿越来越明显,就在他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有一双冰凉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摄影师脸上的笑容一滞。
“你……”他转头看向按住自己的那双手。
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愣了一秒,脸上极其生动的出现了“恐惧”两个字。
而他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白烬述的脸上,笑容逐渐深了起来。
“我看看,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啊?”他轻巧地从楼梯上翻下来,走到了摄像机前。
“不过我也没指望你回答我,”他自然地从怀嘉木身边绕行,然后取起了架子上的摄像机,“比起语言,我更相信行动。”
“看这里,”他举起摄像机。
摄影师下意识看过去。
随即,他就白了脸色:“别别别别别!不行!”
“咔嚓”一声。
面前的摄影师忽然变成了一张二维的纸片,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