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大爷的不会是用来砍我们的吧……”小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砍骨刀,嘴上国骂不断,“磨了一晚上,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吗?”
所有人触发者提着自己磨好的刀站在房间里,听着村庄中逐渐停歇的磨刀声,全部都在心里升起了和小唐相似的猜测。
磨了一.夜的刀,说是为了法事,谁信?
“小波,小川?”容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啊,出来吃个饭,吃完饭我们就要去谷场了,黄先生说今天的法事要在九点之前开始。”
“尔哥……”小飞缓缓转头,“开……开不开?”
尔泗是几分钟前从窗户里翻进来的。
他昨天日落之前没有回来,等到黑幕结束,太阳升起时,小飞忽然听见窗外两声“笃笃”声,二楼的房檐上站着尔泗和那个大妖怪两个人,看见他开窗,尔泗跳进去,那个大妖怪点了点头,才跳下房檐离开。
“尔哥……”等到他走,小飞小心翼翼压低声音,“他……送你回来的?”
“嗯,”白烬述从窗户外面拿进来的自己的水果刀,语气很平淡,“我去找他……问了点事。”
怀嘉木知道的比他想象的多,导致了他没来得及在太阳落日之前赶回来,只好在黑幕结束之后让他把自己从窗户里送进来。
“游高寒”这个身份掌握着许多重要信息,比如浮舟村的几个房子下面镇压着的就是他,似乎他也是当年舟浮村成功设阵的关键。
比如黄先生是为了把游高寒从这里带走而来,这个老头就像是忽然出现在了溪哥面前一样,也忽然出现在了“游高寒”面前,并且连续烧了两栋舟浮村的房子,把他的一部分从这里解放了出来,让他以“人形”跟在了自己身边,如果他想要彻底解放,就必须得跟着黄先生。
再比如明天的仪式还不是最终的仪式,这场仪式一共分为三场,据黄先生所说,第一场就是他们所参加的那场,第二场的进程和他们参加的那场差不多,只不过是献祭的牲畜从童子鸡变成了牛羊。而第三场,他没有说,但白烬述有了点不好的猜测。
还有就是……
他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怀嘉木用那种异常平静的陈述句说出“我听到了,唐棠一开始打算卡Bug离开怪谈,把我这个被封印的游高寒留在副本里。”的时候,他是真的有震惊到。
合着怀嘉木能知道啊……
这个怪谈真的是……好歹毒的设计。
游高寒作为触发者之一,和所有人的利益相悖也就算了,在怪谈中,他在所有房子燃烧殆尽之前,作为被镇压在舟浮村地底的被封印者,居然是能听到能看到能了解到村中发生的一切的!
那也就是说,从二十几年前这个阵法设立下之后舟浮村内发生的所事情他都知道,所有发生在这个村子内的谈话只要他想他都能听见。
也就是说……
如果游高寒不是怀嘉木而是别人,那么在他的队友密谋如何杀了他的时候,他能听见全程……
怪不得……进入这里之前石庞说这个怪谈死亡率很高。
人心哪里经得起这种挑拨,就算是成为游高寒的触发者一开始没打算杀了所有人,但在听见除他之外的队友都在计划如何出掉他的时候,很难不黑化吧?
如果这些队友再两面三刀一些,再表里不一一点,这个成为游高寒的队友绝对会不假思索的走上弄死所有人的道路。
石庞在送他们进来之前,恐怕也不知道里面是这么个情况。
好在现在获取到这个要命的身份的不是别人,而是怀嘉木这位“大怪谈”……
想到这里,白烬述居然感觉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小事。
怀嘉木不在意这些,因为要是其他人真的这么做了,他想要离开这里也轻而易举。
怀嘉木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好像在说“我知道隔壁家的小孩打算在我家对联上乱涂乱画”一样,充满着一种从上位者对下位者,由强者对弱者的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太过高高在上,白烬述默默在心里为小唐默哀一秒。
可怜,怀嘉木只记得她出了馊主意,对她后续的滑轨和拍马屁则是一点都没记,可以想象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石化的脸。
不过托怀嘉木这态度的福,白烬述对最后一天的屠村也有了不少底气。
随着外面太阳越来越亮,正在敲门的小飞母亲也终于停了下来。
“这孩子,”她提高声音,“别睡了!法事要开始了!再不开门我砸门了啊!”
“尔哥!”小飞惦记着他们磨了一晚上的刀,不敢开门,匆匆看向白烬述征求意见。
“开。”白烬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手速很快地藏在了被子下面。
怪了,昨天的小寒说今天的法事他们不用参与,但是今天容婶又催着他们开门……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小飞壮着胆子去开了门,做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被容婶提着耳朵骂了半天,催着他们下楼吃了饭,匆匆朝着谷场的方向赶去。
这些村民们……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村庄中朝着谷场方向走的村民很多,早上天气还算凉爽,所有人有说有笑,一点也看不出昨天晚上那副吓人的模样。
在这群村民中,触发者们互相对着眼神,心照不宣地藏好了自己昨夜磨的刀。
小何也在其中。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绷带边缘还渗着血,可以看出他的伤口恢复的并不好。
不过很快,大家就没有心情去关心小何的伤口了。
人群走到谷场外围,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声音:“大海……大海!”
“哎呦我的大海啊!哪个杀千刀的!大海啊!”
这声音大极了,所有人都能听见。
“来个人啊!来个人把大海放下来啊!你们就干看着吗!!”
这声音愈发凄惨了。
众人停下脚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谷场内,那个高高木杆上,挂着一个看不太清是谁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所有人瞬间都知道了那是谁。
是大海。
阳光从高高木杆的顶端照射下来,照亮了他的背。
他穿着的上衣上面,所有被红布灼烧出来的洞里,全部都露出了一片斑驳的花纹。
几个新人们对视一眼,村民中有胆子大的,爬上那个木杆把大海放了下来。
人群顿时围了上去,一瞬间,议论纷纷。
“这是谁干的!大海这伤口这么深!”
“昨天晚上我可没有出门,我左邻右舍都能作证,我一直在门口。”
“我也在门口。”
“大海他娘,大海昨天晚上回家了吗?”
“这是被谁给寻仇了吧?”
“村里能有什么仇,难不成是其他地方的仇人找过来了。”
新人们费力地挤进人群中。
木杆下,一具极其凄惨的尸体躺在中间。
那个从下往上看像是斑驳花纹一样的东西,凑近了才能看见,是一片片已经皮开肉绽的皮肤。
大海的身上,布满着交错的刀痕,有些伤口极深,骨头都露了出来,像是下手者恨极了他一眼。
大海的父母趴在旁边,已经哭的不省人事,村民们议论纷纷,互相一边做着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一边又指认着别人,最后怀疑是不是村子里面进来了什么坏人。
白烬述隐约间听见有人反驳:“不可能,自从我们这里越来越热,已经多少年没人上来了!”
“大海这孩子性格不错,村子里面哪有人会这么狠心啊……”
“这一刀刀砍的……不是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从头到脚全都是,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等一下……
白烬述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注意力从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中转移到大海身上。
这次他看清了。
大海的腿上,有着一道很深,很重的伤口。
这道伤口很熟悉。
昨天下午,那场莫名其妙的法事上面,黄先生让他隔空拿着刀去劈向那个鸡的时候,他劈向童子鸡的第二下,就对准的是它的脚。
那一下虽然是隔空,但却像是真的落在了它身上一样,鸡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应声而倒。
现在,大海小腿上这个伤口,简直和昨天那只鸡被对准的位置一模一样。
而更加让他相信这两者之间有关系的是……
“尔泗……”小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凑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看见没,大海的衣服里面,有几根鸡毛。”
在人群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大海的衣领内部,有一根短小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