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晓他们来秦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过自己国家的宽容和温意,阿兄给了,他们视阿兄为君父,他们在琇莹眼中是秦人。
可是张良不同啊,他是韩国相的接班人,他生来便受尽韩人的期待,他若真因琇莹的威胁和几日的情谊便离了韩,那便真是让他瞧不上了。
张子房啊,有的是骨气,这样他更喜欢了,更想要了。
他眼中明晃晃的显着我知你,和我总会让你留在秦国。
“那身为友人,琇莹邀阿良入秦游玩,良莫再推辞。”
张良将琇莹又给自己添的茶水杯放低,轻轻地主动碰了一下琇莹的杯子,“固所愿矣,不敢辞尔。”既逃不掉,公子便来试试吧。
“阿良啊,我这茶好喝的。”琇莹将杯中茶饮尽,“但此时,该浮一大白①”
张良忽绽笑颜,如芙蓉初绽,琇莹也笑,如皓月初升。
虽是注定要成为敌人,可是此时仍是倾盖如故,可以共话桑麻的挚友啊。
良啊,年虽少却傲骨铮铮,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来不及救国,仍要知不可为而为之,一腔热忱,余生孤勇,这一场相交,琇莹欢喜之至。
琇莹本是想安排好了冬麦的播种后,便立刻回去的,但接了阿兄的信,得知了荀先生己经识破了他们俩的诡计了,顿时吓得要命,就回信说自己要看一下那些冬麦的生长情况,磨蹭在快要入冬的时候才带着张良准备回秦。
若不是阿政的生辰快到了,琇莹可能打算过了年再回去了。
但他还是一路美其名曰,迁就张良体弱,慢慢悠悠地回去,生怕回早了,先生气没消,就被抽了。
他是不是要问一下阿兄被抽了没,先作一个准备吧!
虽然人是阿兄的,主意是阿兄出的。但毕竟信是他送的,人也是他调动的。
所以他与阿兄同罪。
阿政未细说,琇莹也完全不知道那天的情形。
却说那天他们的人接了命令一路加急从楚国到秦国把荀子连着张苍给绑了回来,阿政按照设想的那样派了一队军队去佯装去救他们。
结果军队刚到,把那群赶车的人准备带走时,就看见了昏迷刚醒的荀子搀着张苍的手下了马车,没有预想中的感谢。
白色的长须下也掩饰不了他的怒火,他冷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使的计!”
他甩开张苍的手,直视那为首的禾,“阿政养的围过吕不韦家的私军吧?”
禾不知道该怎么说,荀子也不为难这些个孩子,只轻轻的摆手道,“带我去见他吧,他一路花费许多,不就是想见见我嘛,我让他见个
() 够。”
于是阿政便在章台宫见到了拿着一把长木条过来的荀子,饶是他见到此状,也微怔了一下,他挥手让人下去,走到荀子身边,笑道,“先生猜到了。计划确实是有遗漏的,先生匆怪。”
荀况不说话,直接拿木条就要抽他,阿政顺着幼时的习惯立马开始移动躲闪。
他也不反抗,也不唤人,就如幼时一般去躲。
他俩一人在后面追着骂,一人就勾起嘴角躲。
“阿政是愈发能耐了,用药天天把我药晕是吧,我晕了我也能猜到!”
“入你秦境,不必检查,谁人这么大能耐,我自认心知肚明。”
“到了你国都,军队来早一点无可厚非,可我们一身奇装异服,一般来说,你是要下令击杀的,可是你们只是抓了他,什么时候你秦的军队这般心软了!”
阿政闻言,慢住了脚步,结实的挨了一抽,先生年纪大了没力气了,抽的也不疼。
至少阿政没感觉到一点疼,倒是荀子的怒火瞬间止住了,皱眉问他,“怎么不躲了?”
有没有伤到?
阿政笑起来,直接干脆承认了错误,俯身长作辑,“绑先生来此,实属我应做之事,我与琇莹蒙先生照料,今政也望能照料先生一二。”
他说的诚恳真挚,让荀子不由放松了木条,后面的话却让荀子冷笑出声,拳头又握紧了。
他道,“况且先生想遇明主已久,我自认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王比我更适合做先生的明公!”
很好,这很阿政。
“好好好,我的明公!混小子,还敢替我做决定!”荀子越想越气,气得用巴掌扇他背。
但那点力道对于现在这日天日地的一米九七的大巨龙,秦国真贵公子阿政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阿政摊开手,笑得明艳璨丽,尽显王者风范。“先生,与政一同去结束这个乱世吧,我们去建一个真正的国与家吧!”
他站在那里,便犹如那广阔的天空,深沉着,高高在上着,可又极尽宽和,心胸大得可以装下人间!
他与幼时没什么区别,大抵更大些,更成熟些,更宽广一些。
他已经没有了幼时对权力的渴望,他现在便是权力本身。
不愧是六国王室虽恨之入骨但是仍望家中子皆类他,年少挑起秦国的秦王政啊。大道三千,偏行王道,不,现在是偏行帝道了。
若是还年轻,他必定是要被折服了。可他老了,活不了太久了,他跟不上这个要斩破天地的王了,真可惜啊!
他将手中的木条交给了阿政,然后扭头离开了。
小/秦/王啊,何必管我这濒死之人,你的木条应该伸向更年轻的人,更有才华的人啊!
阿政追了上去,主动上前挤掉了张苍,搀着他的手,轻声道了句,“先生,留下来吧!”
咸阳很好,最后的时间留给我和琇莹,好吗?
他是秦王政,亦是待你若亲大父的阿政,所以先生留下来吧,政与琇莹很想陪你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