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一啸靠近时,宝扇便从乌黎怀中退出,奔向董一啸身侧诉说着惊吓。这番行径,倒是阻挡了董一啸想要质问乌黎,胆敢亲近他女儿的举动。
董一啸见识了奴苑的手段,却没有立即松口,将乌黎就此留下,只道要斟酌一番。
奴苑的看守人,垂眸瞧着跪在地上的卓尔,语气轻蔑:“还不起来。”
卓尔缓缓站起身,看守人已经翩然离开,他未曾时时刻刻盯着卓尔,也并不担心卓尔逃跑出奴苑。一是卓尔被驯养得当,不比刚进奴苑时的执拗脾性,此时宛如惊弓之鸟,哪里都去不得。二则奴苑看守严格,即使看守人许诺,让卓尔逃出去,他也无法躲开众多看守,离开此处。
想起乌黎的叮嘱,卓尔顿时眼眸发酸,目光坚定。
在异域时,乌黎兄长便是无所不能,所以兄长让他等,那自然有道理,卓尔只需要听话便是。
回到董家的乌黎,重新被关进柴房。乌黎依偎在成捆的木柴上,坚硬的触感,他却仿佛未觉。乌黎眸色沉沉,没有想到在中原还能见到卓尔。想起沦落为奴隶之前,乌黎还是部落首领之子。只是部落内忧外患,外有其他部落觊觎他们的领地草美物丰,乌黎奉命领兵抵御外敌。却不曾想他们所有的作战谋划,都被内敌泄露出去。乌黎带着残余的士兵回到部落,本想要仔细筹谋,找出内敌,却反被同胞兄弟陷害,字里行间暗指乌黎才是内敌,此番举动只是贼喊捉贼。败战归来,乌黎身上满是伤痕,撑着一口力气返还部落,本已经就是强弩之末,却遭同胞陷害。令乌黎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并肩作战的人,都站在了指责乌黎的队伍中。乌黎被关押起来,他们不等乌黎辩解,便笃定了事实,声称要用部落的私刑惩戒乌黎——在烈阳下暴晒,任凭鹰隼啄食。
深夜,乌黎趁机逃脱,本想要将返回部落带来的残兵一起带走。毕竟乌黎离开后,同胞兄弟会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但乌黎轻撩开帘子,昏黄的烛光下,看到的却是他们与同胞兄弟把酒言欢的景象。乌黎这才得知,原来被愚弄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乌黎离开了部落,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身上伤痕交加,冷热交替,乌黎早已经支撑不住,最终倒在了荒漠中。而后便是被董一啸看到,当作奴隶关押起来。
想到卓尔,这个部落中唯一相信自己的幼弟,只是他人微言轻,不等诉说,便被同胞兄弟派人拉走,命人看押起来。
乌黎未曾料想到,为了争夺部落首领的位置,同胞兄弟对于丝毫没有威胁的卓尔,竟然如此狠心,致使卓尔沦落到此等境遇。
想到在异域时,卓尔脸上时常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从未有过烦恼。而如今,却是在奴苑中,被驯养得怯懦不安,只会讨人欢心。可见卓尔受到了多少折磨。
乌黎原本心如死灰,如此境遇,部落不再是他的家乡,他也认命成为了奴隶,没有丝毫反抗之心。但是如今,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卓尔待在奴苑,行讨好之事,而他却袖手旁观却是万万不能的。
锁链轻晃,乌黎眉眼轻敛,他要救卓尔,便不能被锁链束缚着,行走不便,怎么能进去奴苑中。
听到婆婆说,送去柴房的粥饭,乌黎丝毫没动。
宝扇美眸微动,轻声道:“不吃饭,可怎么好。”
婆婆忙道:“自从你们从奴苑回来那日,他便神色恹恹,莫不是被奴苑的手段,惊吓到了?”
宝扇黛眉蹙起,柔声道:“你准备一份素面,不放油腥,多加些爽口的小菜,不必单独放置盘子,尽数铺在面上。我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婆婆忙应好,她不是董家的人,自然不清楚乌黎是董一啸换银钱的奴隶,只知道乌黎模样俊俏,身上伤痕累累,瞧起来极其可怜。这几日滴米未进,连身形看起来都消瘦许多,这才向宝扇诉说此事。婆婆也是看宝扇性子柔软,若是换了董一啸,是万万不敢露出心疼可怜的神色的。
走在去柴房的路上,宝扇心中思绪转动。
奴苑那日,虽然乌黎只有一时间的失神,但宝扇瞧得分明。只看乌黎和卓尔的神情,便知道两人之间,有不为外人知道的内情。但宝扇得知此事,却未特意去探查是何等内情。她只是马商之女,想要探知异域之事,可谓困难至极。况且,若是因此惹得乌黎反感,就是得不偿失。
男子不喜太过聪明通透的女子,那会让他们觉得无所遁形。而且,好奇心太重,凡事都想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会是件好事情。
宝扇便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在她眼中,乌黎仍旧是无亲无故的异域奴隶,其他一概不知。
不过乌黎竟然利用她的心软,也要见她一面,可见奴苑的卓尔,对乌黎来说,很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