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摇头:“是……陛下养的那只狸猫,前些日子伤到了爪子,长久地未好,陛下心中急切,这才去寻太医院诊治……”
钟香寒顿时柳眉微竖,一拍香几:“胡闹!他身为天子,却整日流连在那些牲畜们中间,这成何体统。”
殿中伺候的宫侍,齐齐跪下请罪。
牵一发而动全身。
殿内如此,在殿外伺候的银花,也跟着跪下,她心中好奇,不知道钟太后这次是因为何事生气。
银花正思虑着,便见一人,推着木制轮椅缓缓而来。本该进去传话的小太监,哪里敢在此时进去通传。小太监眼珠子一转,便随手指向跪在地面的银花。
“你进去禀告太后娘娘,便说恭王求见。”
银花心中一跳,知道此事凶险——钟太后正在气头上,偏偏前来拜见的恭王,是钟太后最为厌恶之人,先帝淑妃所生的六皇子。
据说淑妃为了保全六皇子的性命,亲自砸断了六皇子的双腿,一个残废之人,永无觊觎皇位的可能。在这之后,淑妃便自决于世,临死前留下血书,声称自己做过许多错事,正如钟太后曾经所说,是个表里不一之人。但淑妃自知罪孽深重,此生无法偿还,唯有一死,勉强能够赎罪。
钟太后看了血书,又望着浑身鲜血的六皇子,只留下一句话:“若他能抗过半月,便派人给他医治。”
六皇子抗过来了,但双腿尽废,此生纵使华佗神医在世,也无人能够医治。钟太后便大发善心,放了六皇子,还赐他封号“恭”,但却不给六皇子封地。于是,六皇子褚时,便成了一个空有名号的王爷。
可即使如此,褚时从未对钟太后露出过怨恨的神情,他也没有在人前说过无封地的不满。褚时当真如同他的封号一般,极其恭顺。褚时每月都来拜见钟太后,即使钟太后见他的次数,寥寥无几,褚时也从不懈怠。
刚听到这些传闻时,银花还可怜过双腿残废的恭王褚时,不仅仅是这些遭遇,褚时生的温文尔雅,模样俊朗。再加之他双腿残废,越发显现出琉璃易碎的姿态来。宫中不只银花,众多宫女都对褚时心有同情。
可如今,银花看着褚时脆弱的侧脸,心中却怎么都心疼不起来。她是心疼褚时,但她并不想去进殿通传,心中甚至隐隐埋怨起褚时来,为何要在钟太后发怒的时候,前来拜见。
但小太监的身份地位,比银花高上许多,银花不敢不听。
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进了内殿,勉强保持语气平缓。
“恭王在殿外求见。”
钟香寒蹙眉,银花心头砰砰直跳,只听到钟香寒开口道:“让他进来。”
直到走出内殿,银花才觉得如释重负。
褚时拜见钟香寒,他声音平和,说了些琐事,又将自己绘制的贺寿图,献给钟香寒。
钟香寒连看都没看,便命宫人收了起来。
褚时面色如常,看钟香寒身子乏累,便提出告退。
钟将军从屏风后走出,不由得感慨道,这样的性子,若是……倒比如今更好。
钟香寒眉色凛冽,冷声吩咐道:“将画烧掉。”
她没有兴趣理会褚时究竟是图谋什么,因为她从未将淑妃看在眼中,如今待褚时,也是一般。
银花今日下值早,那小太监见银花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忙问她用了什么法子,才让钟太后没有发怒。要知道,每次小太监去通传,若是钟太后正在气头上,他免不得要挨打。银花不言语,小太监便主动替她当值,又将钟太后赏赐下来的,他还没舍得吃的翠玉豆糕,送给了银花。
银花这才缓缓开口:“强做镇静,一切如常便可。”
说罢,银花便去教坊司寻宝扇。
此时,宝扇还在水榭中练舞,四周扎着轻盈的薄纱,随风扬起。纤细柔弱的美人,隐在薄纱之后,不见面容,只瞧身影,便足以动人心魄。
无丝竹相伴,宝扇微扬长袖,裙摆飞舞,荡漾出层层圆润的涟漪。银花看不懂这舞蹈,只知道是极美的。无论是乌发如瀑,或是纤细婀娜的身段,都让人移不开眼睛。但银花睁圆双眸,只牢牢地盯着那处不盈一握的腰肢,极细极软。随着足尖微动,腰肢轻晃,迷人眼睛,让人心中蠢蠢欲动,不禁生出把玩的心思。
若是将这杨柳细腰,握在掌心,还是多么旖旎美好。
一舞毕。
宝扇转过身来,露出莹白如玉的面容来,容貌和身段,一时间竟不知哪个更胜一筹,或者只能说是相得益彰,不分伯仲。她一眼便看到了银花,脸上展露笑颜,宛如春花烂漫。
“银花,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