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面容冷凝如霜:“是带你去相看,不是将你送到陆世子的床榻上。”
丫鬟给宝扇做的这般打扮,莫说陆闻鹤瞧了,便是尘缘已了的得道高人看了,也得动了凡心。宝扇从头到脚,无疑是明目张胆地写着“勾引”二字。若是穿着这身衣裙进了国公府,怕是见到陆闻鹤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他便要将宝扇带上床榻去,翻云覆雨一番。
闻言,宝扇面容发白,手心轻颤地攥着秦拂的衣袖,无助地问道:“长姐,我该怎么办才好。”
丫鬟跪在地上,硬着头皮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若是去迟了,怕会让国公府的人觉得,秦府的人没规矩。”
秦拂轻飘飘地覷了丫鬟一眼,丫鬟立即噤声不语。秦拂如何猜测不到,这是自己的母亲秦夫人的安排,为的是万无一失,借宝扇的美色,诱的陆闻鹤动心,好顺理成章地定下这门婚事。秦拂暗道秦夫人糊涂,以美色做饵,若是陆闻鹤是个吃了便走的,那他们秦府岂不是赔了宝扇,又折兵。
秦拂手指微动,指向一件衣裙,冷声道:“将那件衣裙带上马车。”
宝扇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拂身后,坐上了马车。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宝扇将身上的衣裙褪下,换上秦拂挑好的那件。
等候的小厮,姿态恭敬,腰弯的极深,领着秦拂和宝扇往里走去。
此处是如同的客房,有里外两层隔间,以单薄的雕花木门相隔开。秦拂和宝扇,被引到了外间,圆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其中的一只杯盏中,有半杯残酒。秦拂见此情形,知道是陆闻鹤已经来过了,便看向小厮。
小厮面上带笑,只道:“世子爷早就到了,不曾想两位到来之时,他又正好出去了。如此看来,世子爷和两位秦小姐,果真是有缘分。”
这小厮巧舌如簧,碰巧错过都能被他说成有缘分。
秦拂和宝扇落座,片刻后,陆闻鹤推门而入。他今日,瞧着与往常有几分不同。但若是真让宝扇细细说出,是哪处不同,她又讲不清楚了,只觉得陆闻鹤的身姿,较平常时更清俊。
不像是在宝扇面前的伪君子模样,在秦拂眼里,陆闻鹤是世人口中的翩翩贵公子,知规矩,懂分寸,只是态度有些漠然。秦拂又是个长袖善舞的,因此两人之间的交谈,并不算冷淡。宝扇深知自己的地位,不过是秦拂嫁进国公府的陪衬。而如今的局面,竟然是对她最有利的。毕竟她的清白被陆闻鹤所夺走,嫁给其他人都有几分隐患。唯有嫁给陆闻鹤,能掩饰一二,不必从此提心吊胆。但宝扇若当真是个安分守己的,她便不会费心引诱谢观,又使手段攀上陆闻鹤。
宝扇垂下眼眸,澄净的眸子中,倒映着面前的菜肴,心中却思绪万千。
她手臂一伸,温润清透的酒杯便应声倒地。宝扇面颊绯红,匆匆地俯身弯腰去捡酒杯。白瓷的酒盏滚落的并不算远,只堪堪停留在距离宝扇绣鞋不远处的地方。但宝扇却没有立即捡起,她黛眉微蹙,似是因为酒盏滚落的远而烦恼不已。宝扇的身子弯的更深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地扭动着,便这样堂而皇之地显露在陆闻鹤面前。陆闻鹤嘴里回答着秦拂的话,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却动也不动地盯着纤细柔软的腰肢。
桌下的景象,无人会注意。
宝扇俯身,伸出手掌,寻找着杯盏的位置。“咕噜噜”的声音传来,白瓷杯盏并没有落到宝扇手中,反而越发远了。宝扇绵软的柔荑,无助地向前探去,试图将酒杯取回。只是因为视线遮挡,她没有如愿以偿地捞回杯子,反而碰上一双皂靴——与女子的绣鞋完全不同的,带着寒意的皂靴。
陆闻鹤似有所觉,面容上闪过隐忍的神态。他长腿微伸,将宝扇的柔荑按住。陆闻鹤神色如常,任凭是谁都想不到,他会将一只手掌向桌子下面伸出,而后将宝扇的柔荑握紧。
绵软的掌心轻颤,宝扇的慌乱可想而知。
秦拂明显地感受到陆闻鹤的神色愉快,只是刚才他们交谈的事情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时辰渐渐久了,再待在桌下,恐怕会惹来秦拂的疑惑不解,陆闻鹤这才松开手。宝扇从桌下钻出来,面上尽是绯红热意。而陆闻鹤却长臂一伸,将酒盏递给宝扇。
陆闻鹤眉峰微扬,乌黑的瞳孔中满是深意。宝扇不敢细看,只急匆匆地将酒盏收回手心。本应该透着凉意的白瓷酒杯,却带着手心的暖意。夹杂着陆闻鹤的气息和淡淡的脂粉香气。这脂粉香气,究竟是从宝扇身上沾染,还是因为陆闻鹤握她的手心久了,才带在了手掌上,已经是无从辨别。
店中的桃花酒,味道醇香清甜,滋味可口。秦拂酒量甚好,便多饮了几杯。秦拂将桃花酒递到宝扇面前,宝扇温顺地饮下一杯,脸颊立即泛起桃花般的粉嫩颜色。明明这桃花酒不醉人,宝扇却觉得意识混沌,双脚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