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辞去南北影视的工作,时而跑医院跟陆子野念难懂的计算机词汇,时而忙着照顾虞图南的情绪。
她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更没有跟虞图南好好说过话了。
这样想着,手上无意识地用了点力,紧紧抱着虞图南的手,像一只小鸟依偎在虞图南身边。
虞图南摸摸她的脸。
有点冷。
“变天了,穿厚一点。”
姜朝暮杏眸弯弯,嘴角笑得很甜。
“知道啦。”
顿了顿,她认认真真补充:“你也是。”
虞图南轻笑。
“好。”
偏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站在忙碌的片场里,背影紧紧挨着,像好姐妹一样,自在悠闲地
看着在聚光灯下的忙碌身影,姜朝暮时不时叭叭两句。
“我们衣衣演得真好。”
“琮琮板着个脸,好严肃,肯定是跟许伯父学的。”
“祁逾白演戏的时候怎么自然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抵抗的魅力。”姜朝暮郑重点头,自我肯定:“嗯,一定是人格魅力。”
虞图南眼里含笑。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姜朝暮饿得饥肠辘辘,抱着虞图南不松手。
祁逾白换完衣服,牵着祁袅的手姗姗赶来。
“衣衣跟我们一起去?”
祁袅小大人似地说:“吃宵夜不好啦,我去李叔家睡觉。”
虞图南点头:“李怀棋最近还好吗?”
许久没有见到李怀棋,倒是有点想见总是嬉皮笑脸的“叔叔”。
之前李怀棋为了几盒大熊饼干,庄正严肃找她谈交易的场景,记忆犹新。
李怀棋总是很宠祁袅,照顾祁逾白时也很贴心,处处为他考虑。
祁逾白:“他的公司蒸蒸日上,总说要提前退休养老。”
虞图南莞尔。
九点半,李怀棋来接祁袅。
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从车上小跑着下来,脸上乐呵呵地带着笑,看到虞图南,笑容隐了下去,站到祁袅身边,不知道怎么安慰,不知所措地笑着:“晚上多玩会,我带娃,只管放心。”
祁逾白难得开玩笑:“是吗,这次别跟她一起炸厨房了。”
李怀棋板着张脸,状似严肃:“那怎么能算炸厨房,明明是在研究饼干。”
虞图南轻笑。
“是做大熊饼干吗?待会我把制作方法告诉您,按着上面的步骤来,不会错的。”
祁袅眼睛瞬间蹭蹭泛光。
“图南姐姐最好啦!”
又说了两句,李怀棋牵着祁袅离开。
虞图南淡淡一笑:“再见。”
祁袅忙回头,挥挥小手:“再见呀,图南姐姐。”
虞图南点头。
再见。
第一次再见。
...
吃饭的地方距离剧组约有半小时车程。
大厦最顶楼,270°的三面玻璃挑高的全景餐厅。
深夜坐在靠窗的地方俯瞰城市,远处霓虹四起,景色绝佳,餐厅内烛光四起,氛围感满满。
虞图南一改往日的低调,包下了整层餐厅。
祁逾白不用再被人偷拍,他们不用接受来自旁人偷偷打量的眼光。
今晚,他们不再是明星,不再是艺人,只是四个普普通通围坐在桌前的好朋友。
晚上都没吃饭,大家都饿了。
菜一上来,姜朝暮顾不得优雅礼仪,大口大口,双颊鼓鼓,享受般地连连晃头。
许是夜色太温柔,又许是今晚的虞图南一直在笑,姜朝暮紧绷着的神经忽地松下来,不假思索地说:“如果陆子野在就好啦。
”
刹那。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似有风雪闯入,四周僵硬得不像话。
季湛抿唇,无声地放下筷子,低着头,盯着餐具。
许独行沉默。
祁逾白动作微顿,倏忽间神色如常,声音一改往日的清冷,变得轻柔,令人安定:“他总有机会来。”
虞图南放下咖啡,感受到苦意在慢慢发酵,状似平静地说:“提到陆子野,刚好有一件事想说。”
“现在,我,季湛、许独行、姜朝暮、祁逾白,我们五个人都要面对现实。”
“陆子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又或者,”虞图南拧眉:“能不能醒。”
姜朝暮着急张唇,还未出声,就被虞图南漫不经心地打断。
“不用着急安慰,”虞图南声音很低:“我们都知道,他很有可能不会醒来。但事情已成定局,我不想你们的生活受这件事影响。”
“无论谁离开,你们都得好好活着,快乐的生活。”
虞图南顿了顿。
酸涩感再度袭击脑海,眼眶起了一层淡淡的雾,很淡很淡,旁人看不见,只有她能感受到。
“无论谁离开,我都希望你们能正常生活。有喜欢的事业,拍喜欢的戏,吃喜欢的食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虞图南弯唇,笑容夹杂着水雾:“既然都知道醒来的机会只有1%,就不要自欺欺人。接受1%,再好好活着。”
“可以选择环球旅行,或者投入工作,多忙碌,少胡思乱想。走出这段低落情绪的办法有很多,我希望你们能尝试去走,不要自欺欺人地停留在原地。”
“重新开始。”
“可以吗?”
姜朝暮低头,杏眸湿润。
轻轻眨眼,水珠滚落。
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小声问:“图南,你可以重新开始吗。”
虞图南喉咙发紧。
理智在迫切地催她点头,感情却不行。
她的开始,跟姜朝暮认为的不一样。
虞图南不想骗她。
更骗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图南低声回:“我希望,你们可以。”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
声音微哑,干涩。
许独行举着酒杯,一口饮尽,感受到灼热与刺痛后,勉强笑着:“图南姐说得没有错。”
“我们得重新开始。”
“路很难走,但我们得走。”
虞图南:“我知道生离死别很难受,可它摆在面前,只能学着去接受它。难过一会,短暂几天后,一起吃顿饭,相伴着战胜它,好吗?”
“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不太想看到你们围在我病床边哭哭啼啼,你们只需要一周来一次,来时带一束花,坐在椅子上热火朝天地说说近段时间发生的有趣事情。”
“我不能回复,但
我会听。”
“听你们的快乐,幸福。”
“以后,就这样对待陆子野。”
“不忘记他,也不要时刻想念他。”
“醒时会希望能永远被人挂念,但躺在医院里,总是希望被你们挂念的次数,能越来越少。”
虞图南一句,又一句。
她声音平静,轻柔,像五月的春风。
未等她说完,姜朝暮转头,一把抱住虞图南,脑袋埋在她的肩膀里,小声地哭。
“我真的好难过。”
“可是我怕你难过,我都不敢难过。”
哭声细碎,呜咽着。
虞图南安静地抱了抱姜朝暮,眼眶不自觉泛红,努力平静的语调破碎,带着轻颤:“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
准确来说是哭了很久。
这段时间季湛、许独行、姜朝暮、祁逾白顾忌虞图南的情绪,从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半点难过,努力装作正常模样。
如今,经过虞图南这么一说,情绪如滔天骇浪翻涌而来,就连一向情绪淡淡的祁逾白,也忍不住泪花阵阵。
但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后,他们好了很多。
第一天,只眼睛有点肿。
前段时间装作正常人是不经意透露出的压抑,散了很多很多。
许独行回到书房,再度动笔创作。
季湛则鼓起勇气进了陆子野的房间,替他好好打扫了一番。
一连两天,虞图南都陪着他们,直到第三天,下午两点,她没让司机接送,开车去了纪屿淮的私人酒庄。
到了门口,前天晚上的梦境不断在脑海里闪回。
虞图南脸色发白。
她对着后视镜,狠狠捏了捏泛白的双颊,按出淡淡的红印,脸色正常了些,才下车。
纪屿淮坐在酒庄花园的八角亭里。
桌上摆着一杯茶,一杯黑咖啡。
看到她来,纪屿淮起身,礼貌地拉开椅子,等她坐下。
举止里有一种客套的礼貌与疏离。
远处,葡萄挂满枝。
阳光落下,暖意正浓。
虞图南喝了口咖啡。
味道纯正。
她摆弄着银勺,低头,不敢看纪屿淮。
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静了一会,纪屿淮主动开口。
“是今天?”
虞图南:“嗯,今天。”
顿了顿,她轻声问:“我知道不合时宜,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纪屿淮:“什么?”
“昨天,我立下了一份遗嘱。”
纪屿淮躲过虞图南的视线,盯着花香袅袅的小花园,声音微紧:“然后。”
“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朝暮他们。”虞图南深呼吸:“我离开后,他们必
定难过。”()
“我能为他们做得不多。前天,我让生活助理准备了一份环球世界的旅游安排,给的理由是想出门和朝暮他们几个一起散心。系统答应我,会将我的昏睡制造成意外,我走后,能不能劝他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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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屿淮沉默,良久后,低低“嗯”了一声。
“还有吗?”
虞图南拨弄银勺,纯黑咖啡随着银勺的搅拌轻轻摇曳着,波纹荡漾,隐约能看到她失神的双眸。
“没有了。”
纪屿淮不语,藏在桌下的手背青筋涌现。
“我会帮你带着他们走出来。”
“谢谢。”
虞图南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
侧颜依然好看。
清隽,沉稳。
拧眉的模样,也好看得挪不开眼。
她克制地低下头。
又坐了一会。
四点半。
自知时间匆忙,虞图南放下空了的咖啡杯,“纪总泡的咖啡很好喝。”
“希望有机会还能喝下一杯。”
纪屿淮刹那全身僵硬,缓缓回头,眼眸深邃复杂。
“你会有机会吗?”
虞图南弯唇,眼底微红,笑得心疼又认真。
“我会努力。”
她抓起茶桌上的车钥匙,犹豫两秒,小心翼翼地问:“纪总,谈过恋爱吗?”
他知道,第一世吗?
纪屿淮呼吸微滞,全身血液僵了又僵。
脑海一片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八角亭里。
像是另一个冷静的他,发出来的。
“没有。”
平静又淡漠。
虞图南点头。
不知道也好。
这样,他就不会讨厌如此心狠的她,放弃了他一次后,还有第一次。
“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纪屿淮沉默不语。
半晌,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清淡:“虞总,我们还没有到要为彼此负责的阶段,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再给我当一次司机吧,当作解约赔偿金。”纪屿淮表情平静:“想在庄园附近兜兜风。”
虞图南不解。
“我载你?”
“嗯。”
“最后一次。”
“就当驾校老师最后一次检查,看你能不能毕业。”
虞图南抿唇:“我会开的很慢。”
“好。”
怎样都好。
***
为了不出意外,虞图南开得很慢。
系统说她的生命处于脆弱阶段,像陆子野那样撞到树都会陷入脑死亡状态。
她不是怕死,只是不太希望昏迷时身边坐着纪屿淮。
虞图南知道即便撞树上了纪屿淮也不会出事,但就单纯不想让人看到她昏迷脆弱时的模样。
() 怕他难过,怕他跟她一样,留下阴影。
绕着庄园转了一圈,即将到门口时,虞图南轻声问:“前面把你放下去,可以吗?”
纪屿淮偏头,一动不动看着她。
像从前一样,用淡漠又藏着无尽情意的眼神,直直看着虞图南。
虞图南发现了,直觉不对。
正想踩刹车停下,忽地,眼前一黑。
一双大手盖住了她的双眸。
清淡的雪松味与温热包裹着虞图南,她听到耳畔有人低低地说:“图南,努力回来。”
紧接着,“砰”一声巨响。
车,直直撞在了大门上。
意识渐无。
隐约感受到耳畔传来淡淡的温热。
气息流转。
纪屿淮的声音,温柔如往常。
“恨比爱长久。”
“我会替你照顾他们。”
“只是,图南,如果还有机会,能不能记住我的名字。”
....
天旋地转。
世界彻底黑了下来。
四周陷入死寂里。
下一秒,似乎有烟花炸开,轰然震天。
【您好,您已经进入第一世,您将有两次改变现实的机会。】
【祝您成功,再见。】
...
电流音消失得刹那,“砰砰砰——”
虞图南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周围热热闹闹。
远处,有小朋友在放鞭炮。
“砰砰砰”,声音不断。
面前楼房很矮,设计老式。
小巷子里,堆放着许多旧纸盒。
虞图南愣住。
这是没搬到舅舅家前住的地方。
鞭炮声不停。
虞图南捂着耳朵,犹豫下一秒要做什么时——
“姐——!”
远处。
一个穿着简单蓝色T恤的短发小男孩,抓着两根糖葫芦,兴冲冲地跑过来。
小脸稚嫩。
头发上全是别人放鞭炮炸过来的灰。
小陆子野一脸无所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兴奋跑来。
“姐——!”
“虞图南——!”
“我有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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