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 / 2)

李默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又没有。我看过去,他摘下了眼镜,手臂压着眼睛。半晌,他才放下手,脸色苍白,声音很低,“你爬窗来到我房间的时候,我已经瞄准了你,当时只要扣下扳机,我现在不会如此后悔。”

我:“……”

我震撼了,“啊?不是?我刚刚差点死了吗?”

李默仍然没有看我,他伸手想要开启,却攥住了手,伏在了控制台上,喉咙间溢出急促的呼吸声。

“草,你怎么了?你别死在这里啊!”我迅速凑近,扶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用不用——”

“闭嘴。”他一手抓住我的袖子,头倚靠在我的胸口,一面用力扶住后脖颈,话音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腺体。”

李默闭上了眼,眼皮翕动着,鼻尖沁出小小的汗珠。

我连忙开始掏口袋,“你等等啊,我、我找找我们有没有止痛针剂,我——”

“没有用的。”

李默的声音有些嘶哑。

“一会儿,就好了。”

“再等一会儿。”

他说。

我也不敢动弹,老老实实地被他抓着袖子,看着车窗外的雨。

“你还疼吗?”

“……”

“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

李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金眸里有着雾气与不耐,“你能不能闭嘴,安静点。”

我道:“不能,疼的又不是我,我当然不会安静。”

李默眯着眼望我,有点被气笑了,却连笑都笑不出来,只有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我想了想,又道:“我给你揉揉你会更痛吗?”

他尚未说话,我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脖颈后,在触摸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他脖颈上凹凸不平的伤痕,还未有什么念头,却发觉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我立刻想抽手,怕被他骂,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于是我只是将手放在他脖颈上。

“不要动。”李默的声音低了些,“疼。”

我问:“你别对我说,对以前伤害自己的你说。”

李默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又道:“你就不能做个手术吗?感觉你们这种阶级的人,想长生不老都轻松。”

李默依然沉默着,车内的空气越来越暖和,他身体的热意源源不断传到我身上,我几乎有些热了。

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给了我回答。

李默低声道:“来不及。”

三个字,跟谜语人一样。

但我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就勾勒出那种图景了。多半……是彻底崩溃了,浓烈的恨驱使着他解脱,驱使他挣扎,驱使他失去理智,所以无法忍受再多一秒的折磨。

我笑了下,“那你以前是什么信息

素?”

“你应该也感觉不到我的信息素吧,真的好可惜,我可是少见的奶香alpha,和任何人都相性极好!注定柔弱无力,被人穷追不舍,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奶香更重!”

我开始胡扯,胡扯许久,听见李默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脸颊上有着湿漉漉的潮红,金眸半眯着,眼角有了些泪水。他望着我,没有高傲,也有讥讽,只有隐忍的恍惚。

“桉树。”

“那是啥味道?”

“不记得了。”

李默已经太多年没有嗅到过信息素的味道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许久,疼痛终于减缓了下,他扶着她的肩膀,将自己从那个有些湿润的怀抱中扯了出来。

“刚刚我已经派了人来了,再等一会儿,让他开车。庄园里的人说过,许琉灰的房间目前没有异常动向,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李默扶着额头,又听见身边的人道:“你的衣服贵吗?”

他看向了她身上穿着的衬衫,讥笑道:“我根本没打算要你穿过的衣服。”

她眨眨眼,指着他的腰腹道:“不是,我说的是你现在穿的。刚刚花在我膝盖上,我扶着你的时候没想到你靠过来了,你把它压碎了……呃,这不是我的错吧!”

李默怔了几秒,望过去,发现她裤腿上果然有着橘红色的花汁,残破的花朵已经滚落在脚下。他又望了下自己的腰侧,白色衬衫上有着浅淡的橘红,像是掠过的蝴蝶翅膀。

他凝视了许久,才道:“我没时间计较这些。”

窗外的雨水下个不停,时不时有电光闪烁,窗边的花瓶上插着鲜艳的花朵,在电光的映射下,花瓣散发出怪异的光泽。

许琉灰笑了下,用手指点了下花朵,窗边灯仅仅照亮着一小片区域,身后的一大片尽是浓稠的暗色。他又抬头看了眼被暴力破开的窗户,悠然自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手边的终端震动了下,一条信息显现。

[奥朵:许琉灰,我们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事情总该是商量一下的。]

[奥朵:而且,陈之微这个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我们该当面聊聊。]

[奥朵:我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提前见一面好不好,亲爱的。]

许琉灰翻过一页书,又望了一眼窗外。

他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