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科长一看贺新华都同意了,他不同意也不好,只能答应。
今天对于白玉凤和吴剑来说,真是不宜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被领导骂了个狗血喷头。胡科长脾气相对好些,骂得不太狠,但白玉凤委屈啊,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贺新华的脾气火爆,说话又直接,骂得吴剑抬不起头来:“吴剑,你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一点长进呢?你就是个棒槌,就是个二百五。自己的工作没搞明白,伸手去管人家女同志的家务事,还开批判会,你长能耐了?你这么爱管闲事,要不我推荐你进党委,专门给人做思想教育工作?”
吴剑一直低着头,头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贺新华的嗓门又大,别的办公室都听到了。
大家:“……”
杨君苏听到骂声,心中暗暗高兴。她没想到自己的上司这么给力,以前打工时哪遇到过这样的领导?一个个都是甩锅高手。
杨君苏真心诚意地说道:“宋科长,我这人感情内敛,不善于表达。千言万语我就一句话:我以后的一切行动听从指挥,我是革命一块砖,你看哪儿合适就往哪儿搬。”
吴剑被骂得狗血喷头,骂完还得当众向杨君苏道歉。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杨君苏面前,低着头道歉:“杨同志,对不起。”
杨君苏这次显得很大度,朗声说道:“吴剑同志,我也是从基建科出来的,我看在贺科长的面子上原谅你了。只是呢,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以后可长点心吧。别人给个棒槌你当根针,别人家想抱孙,你就喊爷爷。更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就整自己的同事,这样下去还得了?咱们农场从来都是安定团结又和谐,哪怕外面闹翻天,咱们大家也稳如泰山,要不是这儿这么好,我何伯也不会放心把工作让给我。咱们好好地一锅汤可不能被你们这两颗老鼠子坏掉了。”
这话众人听着舒坦,吴剑和白玉凤那两颗老鼠屎听着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你向人家道歉,人家说什么,你也得听着。吴剑此时只能低头挨训。
杨君苏很高姿态地做了个总结:“吴同志,你比我年纪大,又比我工作的时间长,其实当众说你,我也是不忍心呐。但不说你,我又担心你误入歧途。同事一场,我都是为你好,你心里可别记恨我。咱们以后工作中该怎样还怎样。”
吴剑咬着牙根,说道:“是是,杨同志,你说得对。”
吴剑道完歉,轮到白玉凤了,白玉凤并不像吴剑那样干脆得道歉,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此时,她心里是恨透了杨君苏,嘴里期期艾艾,硬是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宋要武忍不住皱皱眉头,这会儿要脸了,做错事时怎么不考虑脸面了?
后勤科的胡科长咳了一声提醒白玉凤:“小白啊,你也跟小杨说两句吧,意思到了就行,小杨这么大度连小吴都原谅了,还能不原谅你?”
杨君苏看了胡科长一眼,这话说得,好像她不原谅就是她的问题似的。
情势所迫,白玉凤只能低声说道:“杨同志,对不起,我不该批判你。”
杨君苏看着白玉凤又是摇头又叹息,只说出一句:“白同志,你以后交朋友可得当心了。”
胡科长一脸问号,大家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白玉凤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冒出怒火,想要张口质问,杨君苏却幽幽地说道:“白同志,有人主动找我说了,他们坚决不承认自己教唆你对付我,那人说你是因为妒忌我才整我的,说你小心眼,看不惯一切比你好的同事,尤其是女同事,还说你说过林玲玲的坏话,还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料。”
一直看戏的林玲玲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玉凤一眼。
不用杨君苏说名字,白玉凤就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还能有谁?朱红莲呗。
杨君苏说着从兜里掏出两个信封,对着吴剑和白玉凤晃了一下,又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说道:“这是别人给我的关于你们二位的一些内幕资料。”
其实哪些内幕资料,就算有,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没法搜集,杨君苏就是故意这么做,好扰乱他们的心绪,让他们胡乱怀疑,做人就是要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透。
白玉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做为朋友,朱红莲知道她的很多秘密,如果真要爆出来,她、她也没脸在场部混下去了。
吴剑也是一脸紧张,谁还没有点不好的黑料,更何况,在这个年代,就算你没有,也有人给你弄出来。
宋要武目光平静,贺科长挑了挑眉头,袖手旁观,胡科长则是微微皱着眉头。
现场气氛严肃而诡异。
杨君苏却找刘刚借了个打火机,啪地一下打开火,当众点燃了两个信封,一边烧信封,一边缓缓说道:“刚收到信时,我也起了一点心思,我觉得既然你们不仁,那我也不义。我对你们的报复合情合理合乎道德。但后来宋科长找我谈话,我的格局突然打开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应该斗个你死我活的。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不好过,而且还会带坏场部的风气。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大家想要的。革命尚未成功,外敌尚未肃清,咱们可不能搞内斗啊。”
杨君苏的一番话引起了大家的好感,华梅带头鼓掌:“小杨,你说得真好,我们大家都是同事,就是要以和为贵。”
高洁刘刚他们也跟着鼓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宋要武一脸欣慰地笑笑。
白玉凤和吴剑面如死灰,目光呆滞。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小同志,你说得不错,思想觉悟也很高。”
大家回头一看,见是他们党委书记何书记来了。
大家赶紧点头致意,宋要武也笑着招呼。
何书记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半白,面容慈祥,他看向杨君苏,和气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杨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