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从天元的住处出来后,太阳已经快升起来了。
森林中的大火也被处理干净,留下焦黑的一片土地,在灰黑的天色之下显得有些空旷。
五条悟双手插兜自石阶上缓步而下,山中没什么人,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天内理子都不见踪影,只有鞋跟敲击地面的足音伴着风声在夜色中回荡开去,显得空荡且渺远。
忽然五条悟抬头,看见户川彻靠在不远处的一株树干上,整个人几乎要与树下的阴影融为一体,他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直到五条悟出来,才微微抬起双眸,于是琥珀色的眼睛便暴露在月光下,干净明了,又像是两点燃起的星火,使他原本微不可见的存在感骤然鲜明起来。
五条悟停下,忽而又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跨三个台阶的向户川彻走去。
“中也他不方便多待,天内的身份也有些敏感,所以我拜托中也把天内和黑井带回横滨了,”户川彻解释道,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眼,确定他生龙活虎,只是头发有些乱,又问道:“天元找你干什么?”
所以五条悟觉得户川彻真是再好不过,明明昨晚都气到拿枪了,第二天依然像往常那样帮他,平和安宁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似乎他一回头就可以看见。
“说了羂索的事——就是那个脑子。”五条悟回答,把羂索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很亲昵的去牵户川彻的手,又用指尖去蹭他虎口的薄茧。
户川彻被蹭的有些痒,手微微向外抽了抽,却被五条悟更紧的握住,那力道几乎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只用力扣在他后脑的手。
但是二者的神情不一样,昨天晚上的五条悟几乎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冷色调的眼底燃起火焰,乖顺委屈的外表下显露出极强的侵略性,而今天的他神情显然更为无害柔和,像是一团软蓬松的云。
——虽然那种侵略性也不是没有,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户川彻瞥了眼五条悟紧紧攥着他的手。
“我好困。”五条悟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同时指尖非常流畅的划过户川彻的手背,改为十指相扣。
户川彻努力忽视五条悟喷洒在他脖颈上的热意,推了推他的肩,“你总是这样吗?”
五条悟困倦的眨眨眼,声音有点含糊,“什么?”
户川彻举起五条悟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摇了摇,“表面上一副乖巧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强势。”
“你怎么能这么说?”五条悟蹭蹭他的肩,眼角余光瞥见了他脖颈后的那块疤,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坏心眼的吹了口气。
户川彻肉眼可见的一抖,五条悟闷笑,又挑起一只猫眼看向他:“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怎么能用‘总是’这个词?”
户川彻:“那你放开我。”
五条悟:“我不。”
他把头埋在户川彻脖颈,说话的时候眨眼,睫毛就像小刷子一样若有似无的扫过户川彻的颈侧。
户川彻鸡皮疙
瘩都起来了,轻轻一颤,他忍无可忍的抓着五条悟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拔了起来。
五条悟抿唇看着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可是我初恋诶。”
户川彻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我彻底拒绝你怎么办?”
五条悟双眉微蹙,泫然欲泣,但是户川彻感觉自己的那只手快要被抓断了。
户川彻:“那如果我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五条悟神情一僵,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那种侵略性像是火焰一样烧毁了面具一角,从裂缝中泄露出了一丝半点。
他执起户川彻的手,虔诚的亲吻他的指节,一双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忽而又重重一咬:“这样我会很伤心。”
户川彻轻轻嘶了一声。
于是五条悟安慰性的轻舔他的伤口,发现那一圈牙印有点像个指环,于是张嘴在户川彻的无名指底部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齿揪着皮肉撕磨,含糊的道:“然后……我也不知道。”
户川彻无端有种被豺狼叼住后颈的感觉,但是那只豺狼看起来真的很委屈,仿佛自己才是欺负他的那个。
户川彻被咬疼了,“松口。”
五条悟真的很乖的松口,但是拿着户川彻的那只手侧头去亲吻他的掌心,一双眼睛斜睨着他,眼底幽深的像一片海。
户川彻莫名想起一句话——咒术师都是疯子。
现在这么一看确实是有点疯。
他索性用那只手掐了把五条悟的脸,眼皮一掀,淡淡道:“现在不继续装了?”
五条悟:“我哪有装?我是真的又委屈又伤心又难过啊。”
他一手捂住心口,“我一想到刚才那句话,我的心就好痛。”
户川彻忽然有一种自己真的把人欺负了的错觉。
但是不对,被又舔又咬的明明是他啊,无名指上的牙印现在还在冒血呢。
他皱眉看了五条悟半晌,五条悟不说话。
户川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五条悟的头发。
五条悟很配合的弯腰,然后听见户川彻轻咳一声,说道:“抱歉。”
嗯?
五条悟眨眼。
户川彻的视线瞥向别处,又挪回来,声音有点轻,但五条悟能听清楚,“我现在想想未来应该不会喜欢上别人。”
但这话说的又有点不对,好像他现在喜欢五条悟似的。
户川彻想要纠正一下,但感觉自己现在要是强调这一点的话五条悟又要“泫然欲泣”了。
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户川彻索性把手放在五条面前,上面一个牙印明晃晃的,户川彻皱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咬……所以要再咬一下吗?”
哇——
五条悟很努力的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有点泛红的脸颊。
他忽然想起之前户川彻说他可爱的话。
他算什么,明明户川彻才是最可爱的!
五条悟侧过头,“我不要咬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