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看那杜鹃开的好,随手折了一枝,放在鼻端嗅了嗅。
没有什么香味。
他忽想着,这花颜色漂亮,可惜她受了伤,不能出来看。应该折一些送到她房里去。
不过杜鹃花适合长在树上,在枝头赏看,折下来插在瓶里,便少了些意境。不如盆栽来的好。
他一边赏着这满道的杜鹃花,一边感叹道:“果然,人还是要放下仇怨,才会心气平顺,四体舒泰。”
赵意不知他何出此言,一时没有回话。
赵贞道:“前日的事,是我太过冲动,得罪了你,你不要见怪。”
他说的是那日在林中,气怒之下打了陈平王一耳光的事。
赵意听了这话,顿时惶恐,连忙下跪道:“皇兄这话,臣弟如何担当得起?”
赵贞转身搀扶起他,态度和蔼说道:“你不必如此。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只如兄弟在一起,说说闲话。”
赵意不敢起身。
赵贞道:“我这几日,翻来覆去地想了许多,这件事你没有错,是我的过错。我当时着急失了理智,还望你谅解。”
赵意道:“皇兄此言,臣弟担当不起。”
“你担当得起。”
赵贞道:“你是陈平王,又是我的亲弟弟。咱们兄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年纪相仿,自幼一处长大。我心里想什么,你最清楚。没有任何人的了解,能胜过你我之间。我从未将你看做是臣子
,或是低我一等。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便与你赔不是。你不要怨恨我。”
赵意听闻此言,心中酸楚:“臣这个陈平王,也是皇兄所封,岂敢妄自尊大。臣弟从不曾怨恨皇兄。臣弟只是心中有些不明白,皇兄那天为何这般生气,也不知皇兄为何待她的态度,会这般古怪。臣弟心中有许多疑惑未解。”
赵贞道:“我同她之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不是我不愿同你说,当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但我有一句话,必须要告诉你。她不久的将来,是一定会进宫的。来日她就是你的兄嫂,你不能再与她私会,也不得再与她有任何私情。我同你说这些,是看重我们兄弟的情谊,不想因为任何事,影响咱们兄弟的感情。盼望你理解我的苦衷。我实在是,有许多话,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赵意听了他此番言语,连日的委屈,一时转为了愧疚。
“臣弟明白皇兄的意思了。”
赵意道:“皇兄不愿意说,自然有皇兄的缘故。这件事,只怪臣弟太糊涂。皇兄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如此激动。许多事,想来臣弟也未知全貌。臣弟回去之后必当忏悔,不会再如此惹皇兄生气。臣弟不会再同她有任何瓜葛,请皇兄放心。”
他心中虽沉痛,但语气,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陈平王不愧是陈平王。
向来知轻重,顾大局,忠诚善良,温柔体贴。
赵贞心中感叹。
赵贞扶起了他:“我相信你。”
赵意道:“臣弟还有两件事,想请求皇兄应允。”
赵贞道:“你说。”
赵意道:“臣弟不知皇兄与她有何种恩怨。只是,臣弟看她不是皇兄所言那样心胸邪恶之人。她毕竟还年少,天真烂漫了些,即便有些任性不知事,哪里触怒了皇兄,还请皇兄原谅她,不要同她计较。皇兄既然决心要娶她,就不该怀着仇恨怨怒。既是夫妻,还望皇兄能善待她。多愁多虑最是伤身,臣弟也一心盼着皇兄能够有个好姻缘,夫妻恩爱和睦。病树前头万木春,万事都要朝前看,切不可沉湎悲痛,过度伤怀。”
病树前头万木春,赵贞回味着这句话。
这话好,吉利,他心中也企盼着病树前头,万木生春。
他犹豫了片刻,回答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力。”
赵意道:“还有一件事,盼望皇兄能答允。”
“你说。”
赵意道:“臣弟想要单独见她一面。”
赵贞皱着眉头不悦,赵意接着说道:“臣弟同她,毕竟相知一场。而今既要断绝,自然要当面说清楚。于我于她,于皇兄都好。臣弟当初对她有承诺,而今弃言背誓,臣弟想亲口致歉,不想太伤她的心。”
赵贞这回犹豫了许多,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我答应你。”
他说:“不过,你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得由我来定。”
赵意明白他此话的意思。他到底还是心怀芥蒂,不放心的。
赵意没有再辩驳:“臣弟愿听皇兄安排。”
“过些日子吧。”
赵贞望着满道的杜鹃花:“等过些日子,她身上的伤好了。我会挑个时间和地方,让你们见面。”
赵意感激道:“多谢皇兄。”
赵贞索性放开了怀,不再想那些前尘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