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自觉深受皇恩,把珠子贴心口放好,感激涕零地走了,他居然还提前准备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小荷包。
李盛转过头转过头看看剩下站在原地还在发呆的几个人,记了个脸熟——要么是支持张璁一党已经被杨老头记了仇不日就要去南京跟张璁作伴的难兄难弟,要么就是有心向新帝一派靠拢的臣子,总之,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嘛。
兴献王变成了兴献帝,王妃变成了兴献太后,这件事似乎暂且平息下来,但是被发往南京和京外的十数位大臣说明杨廷和对此并不是真正的同意,而朱厚熜内心也仍有不足——他打算为父母再加徽号,在兴献帝后之上,再加“皇”字。
这天他们说起来的时候,张景明和袁宗皋、孙交都在场,孙交是随着蒋太后的仪驾来的,他是武宗一朝的旧臣,朱厚熜召见他,虽说有些突然,但也正常,朱厚熜为了压制杨廷和,这阵子启用了不少老臣,如当时闲居在家的杨一清等人。
“此事非同小可,皇上还是要缓着来。”孙交首先表态,在他看来,先前之事,很多武宗旧臣们一惊压了一肚子憋屈,如果还要再加徽号,少不得又是一场君臣对抗拉扯,如今边陲不安,去年秋日还有边军哗变之事,眼下最要紧的,是安稳朝政,而非内部争端。
何况,若加了“皇”字,那便是“兴献皇帝”“皇太后”与昔日孝宗夫妻平齐平坐,这从法理上来,多少也有些理亏了。
朱厚熜神色不愉,但他这一世的性情比历史上要温和许多,并不那么偏执阴戾,见此便也自己思索起来。
李盛蹲在一边的花架子上听了个全的——这花架子原来是放了一盆垂丝海棠,后来李盛看上了这地儿L,老是想往上跳,于是海棠就给猫让位了,这架子足有一米二左右,原是为了枝叶垂下好看才做得高,李盛又是之大猫猫,蹲上去后简直是俯视全场,睥睨满屋子人。
到了晚上他一边看书一边给昭昭喂肉干,自言自语地问起猫来:“昭昭,你说,真的不能给父亲母亲上徽号吗?”
他面前的纸上有一个大大的“皇”字,他希望把自己的荣曜与父母同享,把这个字也加诸于双亲。
李盛把嘴里的一块肉粒粒嚼吧嚼吧咽下去,大眼睛盯着他,摇了摇尾巴,不是不能封,是不能现在封,眼下时机不对。
他是知道历史上老臣们在靠讲道理辖制不住朱厚熜之后,曾以集体辞官相抗,当时的朱厚熜还没有足够多的贮备力量,于是大量公文没人批阅无人传看,造成了官员体系运行系统瘫痪的严重后果,当时的朱厚熜相当尴尬又难堪,只能好声好气地把人哄回来干活儿L。
既然已经知道后果,李盛肯定是要阻止他的。
待来日朝政稳固大权在握,哪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时候,朱厚熜对朝中大行封赏,顺势为父母上尊号,自然是顺其自然了。
朱厚熜眼看着昭昭也不支持他,有些没精打采地撂下手里的书卷,小脸上露出几分无助和气闷,此时的他
(),还没能经历那么多风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不是那个气定神闲把大臣们耍得团团转的朱厚熜,他才十五岁,放眼朝堂都是老资历,经常犯难委屈。
李盛拱拱他的手,等他看过来了,拍拍手边装着的红木盒子:你发愁归发愁的,我的吃的不能断啊。
朱厚熜有些气闷地拍拍猫猫头,这小没良心的。
但手底下不听,又开始给他撕肉干,是徐家送来的牛肉干,耕牛重要,轻易吃不着呢,徐家说这头牛是跌死的,谁知道呢?
牛肉风干后很有嚼头,就是需要顺着纹理撕得细一些,毕竟,猫猫嘴巴还是很小的。
李盛吃够了,伸爪子拍拍朱厚熜,示意他看放在桌上的荷包,这还是孙念临行前点灯熬油地给他做的。
徽号现在是加不了的,但是这不代表朱厚熜就不能提这件事,相反,他还要表现得很积极。
这件事一定会被反对,朱厚熜就可以顺势提出皇后的人选,以此为条件来回拉扯——你否了皇帝一件事,皇帝听了,还要连着否啊?这是不是就有点欺负人了啊?
朱厚熜正迷惑间,就看到昭昭舔舔爪子,尾巴蹭过他的下巴吸引他的注意力,前爪拍了拍他眼前的“皇”字,然后拍拍旁边摊开的杨廷和联名众臣的奏章,爪勾弹出,把“皇”字扯烂了,然后再拍拍那只荷包,又拍拍奏章,最后蹲好,尾巴绕在毛脚脚前面,大眼睛很是期待地看着他——小朱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怎么回事吧?
小朱,小朱有点懵,昭昭这动作过于简略,有点抽象了。
但是他也不傻,当即开始摇人,一边叫人去把张袁两位师傅叫回来,一边把大猫咪抱在怀里叹气遗憾:“昭昭你怎么就不托生成个人见天陪着我吃饭睡觉呢?那多好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