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四十一年进了四贝勒府,到如今住进万岁爷的养心殿,元福在胤禛面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你说,这是你九叔的荷包?”胤禛看着旁边这个啪嗒啪嗒喝酸奶的元福,又看看面前从高到低排一排的仨崽子。
弘时是当哥哥的,老老实实跟皇阿玛汇报昨天的事情。
那会儿大家正说话,元福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去就把九叔挂在马鞍上的一个小荷包拽下来了,等他回过神来,狗子早跑出去半里地了。
他只能朝着九叔尴尬地笑笑,咳咳,那啥,他也没法儿啊。
好歹允禟也知道元福的名声,朝着侄子摆摆手:“行了,你九叔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小时候还被元福耍的提溜儿转,抢不着球还气得哭呢,元福现在脾气更大,算了,不过是个荷包,里面装的就是鼻烟壶,元福爱玩儿就拿着玩儿吧。”
说罢就调转马头要往另一边走,临走前又勒住缰绳一脸八卦地问弘时:“听说,元福不怎么待见隆科多啊,我听说隆科多进宫见皇上,在茶水房里带着,给元福扔肉干,被元福翻白眼,还把吃的踢回去啊?”
弘时看着他一脸无语,心说九叔你心也太大了,这会儿还有心思打听别人的糗事。
根据他对元福的了解,平白无故地把东西掳走,这肯定是要搞事啊!
果然,第二天上午,允禟还在梦里呢,就被福晋从床上拉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一张热毛巾就呼到他脸上:“爷赶紧醒醒罢,皇上有旨意给你!”
允禟稀里糊涂地就被按了个理藩院宾客司主事的官职,等传旨太监走后,他嘀嘀咕咕地满脸的不愿意,再怎么说,还是亲弟弟呢,就给这么个小官,他多没面子啊!
不过,在得知是跟允禩一起后,允禟就立马去找他八哥走马上任,开始愉快的社畜生活了。
不久,朝鲜,琉球,安南,暹罗,西洋,缅甸,南掌等国派使臣前来朝贡。
清代的朝贡体系中,对于朝贡国进献□□的规矩,分为“正贡”和“加贡”两种。
正贡,顾名思义,也就是按照正常规定的进献,通常是数年一次,按照距离长短、亲疏远近、贫富不同,而分别有不同的时间,比如暹罗是三年一进贡,琉球则是两年一次。
至于加贡,是在发生一些特殊事件时,朝贡国额外进贡的,比如新帝登基,上尊号定谥号、册立皇后太子、或者朝贡国有求于宗主国的时候,就会有加贡。
大行皇帝崩逝,新帝登基,这可是大事,周边的小弟们知道老大换了,那当然得来拜码头啊!
于是允禟就忙成狗了。
最可恨的,元福还溜溜达达地出来看他笑话,身后跟着侍卫,还随身带着肉干,这大黑狗就往理藩院的院子里一趴,两只前爪抱着肉干开始啃,时不时咧开嘴角看看他忙碌的身影。
——老四果然是个奸诈小气的!养的这个胖狗
也是没好心眼儿!把自己和八哥弄过来给他卖命不算,居然还派了狗来监视他们!真是没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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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只看他这憋屈样子,心里那点不痛快就没了,哈哈,这世上,还有看着死对头兢兢业业给自己干活儿更爽的事儿吗?!!!
胤禛故意把人叫出来问了几件事。
李盛蹲在旁边看着允禟就跟个人工智能一样回话,都是模板,毫无感情。
不过,倒是言之有物,毕竟,敛财能敛得后世闻名,没一点脑子,也是不可能的。
“于此事上,你倒是肯用心,允禟,你此前多有不法违逆之事,皇阿玛宽容,不曾降罪于你,你自该诚心悔过才是,如今在理藩院,要好生做事办差。”
允禟心说我就知道!来了就没好事儿!老四从小就爱板着一张脸教训人,现在当了皇帝,更是想教训谁就教训谁了!
但还是委委屈屈地跪下:“臣弟领命,谨遵万岁教诲。”
训完人,胤禛又给了个甜枣:“朝鲜朝贡上来的各色绵绸,还有黄花席、满花席、杂彩花席,鹿皮还有獭皮,倒都还堪用,你们这几日也辛苦,朕已下旨恩赏至你们府上,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们也有两三日不曾回府,朕便不留你们了,回去歇息吧。”
两人躬身告退。
允禩到了府里,果然,堂上堆着两大箱子东西,郭络罗氏正带着丫鬟择选,见允禩回来了,笑吟吟地把手上的一块鹿皮给他看:“这块皮子好,给你做双新靴子吧。”
“额娘!我也要!”他们的女儿从屋里奔出来,揽着郭络罗氏的一条胳膊撒娇。
允禩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起当年自己被皇阿玛厌弃,病得迷迷糊糊地从京郊被赶出来回京城,在马车上,他握着妻子的手,感受到旁边人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当时,他觉自己活不了了,连上奏给皇阿玛的遗折都想好了。
如今想来,只觉恍如隔世。
“阿玛,你愣什么呢?额娘问您晚上吃羊肉锅子好不好?把哥哥也叫来。”
允禩摸摸女儿头上插着的一只蝴蝶发钗:“好啊。”
就这样吧,挺好的。
在胤禛看来,弟弟们肯低头装乖就够了,朝野看着他们天家父子兄弟和睦亲热,有这个面子过得去就行。
胤禛也不指望每个人都对自己感恩戴德,能听话办差干活儿,这就够了。
但世上的事儿太多了,总有人让他不痛快。
雍正二年二月,田文静调任河南,是为河南布政使,作为雍正皇帝的宠臣,积极的新政改革先锋,他受命在河南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
但这个政策施行得很不顺利,或者说,困难重重。
首先,什么叫做“士绅”呢?
按照最客观的解释,“士绅
() ”指的是在地方上有财有势,或得过一官半职的人,多数是家有资产的大地主或者是退休的官僚,或与官僚有关系的人。
清朝初期,旗人入关,那会儿满人少汉人多,为了实现对基层百姓的有效管控,也为了缴税和征收顺利,清朝统治阶层给予了士绅这个群体很大的宽容,免除他们本身的差役杂半,一应征调,可以不参与。
在乡间,也给了这些人很大的权利。
种种举措,就是为了让士绅阶层能充当官府和百姓之间的连接桥梁,对上,能配合官府施行政策,对下,能安抚百姓治理同乡,以此来实现满人统治汉人,少数管理多数的局面。
但是,万事过犹不及,在官府的支持和纵容下,士绅阶层的特权迅速膨胀发展,他们逐渐发展壮大,收揽无地平民,恶意土地兼并,而且,不上税不徭役。
只进不出,财富和权势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隐户越来越多,土地开垦得多了,但没人上税啊!
平民沦为奴仆,土地也进了士绅的手里,士绅是不上税的,他们拥有最多的土地,但却一文钱不出。
赋税收不上来,税率只会越来越重,于是有更多的人沦为无地的贫民,最后卖身给士绅大户。
恶性循环下去,对于国家财政是巨大的危害,甚至伤及朝廷的根本利益。
更何况,士绅阶层的危害不止于此,他们倚仗功名,包揽诉讼,欺压平民,乃至串联同年、同乡、同宗,互相勾结,藐视国法,左右朝廷用人,争权夺利,为害一方。
可以说,在地方上,家法大于国法是很正常的事,宗族势力完全盖过了朝廷的威慑力。
康熙末期,这些事已经暴露出来,但是康熙已经无力去整治了。
雍正上位后,深知改革必须要立刻施行,而第一个开始的,就是河南。
河南,作为当时治理黄河的重要地区,对于人工徭役的需求非常大,但是,最大的士绅阶层是“免徭役”的,这就出现了矛盾。
五月份,河南汛情告急,一时征募民夫来不及,于是开归道封丘县令唐绥祖规定,按田亩数量来征民夫,而且,更细节地规定了,沿河大堤一二百里有地的地主,按照佃户多少,要出民夫,配合堤坝工程。
最重要的,严格遵照田文静的要求——“士绅里民,一例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