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面露疑惑,道:“皇上,这燕守仁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他既让燕摇春入宫选秀,又怎么敢私自将她许配出去?不怕皇上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么?”
楚彧沉吟,若有所思道:“燕守仁一个区区六品主事,想来不敢做出这种事,其中应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且去礼部问一问,当初是谁把燕摇春的画像送过去的。”
“是。”
楚彧也没想到竟会有这种内情,但是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十分合理了,因为燕摇春根本不知道她要入宫选秀,所以没有遵循圣旨去读书。
楚彧思索着,或许他要再另想办法了。
……
燕摇春今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看她坐在妆台前,钱嬷嬷都有些吃惊了,打趣道:“大姑娘,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燕摇春对着铜镜梳头,嘴里叼着一根杏色的缎带,含糊道:“今天有事要办。”
钱嬷嬷看她把好好一头青丝,绑成一个高马尾,连忙阻止道:“哎哟,不行不行,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梳头呢?多难看。”
遂又亲自动手,给她梳整齐了,钱嬷嬷的手很巧,不多时就梳出漂亮的发髻,别上珠花和钗子,笑眯眯地打量道:“咱们大姑娘真好看,比那两个谁好看多了。”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骄傲,又问燕摇春:“姑娘今日要办什么事情?”
燕摇春把荷包里的银子数了一遍,道:“嬷嬷,二十两银子在京城里能置办屋子吗?”
钱嬷嬷听了,讶异道:“姑娘想买宅子?”
燕摇春是有这个打算,她总不能真让燕守仁夫妇把自己给卖了,还得想个法子脱身,第一步就是要有个安身之所,毕竟手里有房,心里不慌。
燕摇春听从钱嬷嬷的指点,出了燕府,准备去一趟城西,相比起世家权贵云集的城北,城西住的多是普通百姓,三教九流聚集于此,乱是有点乱,房子却也便宜,二十两不说置办几进几出的大宅子,租一两间瓦房应该没有问题。
等买了院子后,她身上就不剩多少余钱了,还得找个地方打工,也不知道在古代能找到什么工作,上辈子的专业也不对口啊。
燕摇春琢磨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她怎么又要走上社畜的不归路了?当初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正在燕摇春心中郁卒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燕五姑娘?”
这声音陌生得很,燕摇春确信自己没听过,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材甚是壮硕,远远看着,好似一座小山,头戴方巾,四方脸,下巴上三层肉,挺着颇大的肚子,他颠颠地走近前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语气十分高兴:“前几日在下登门拜访,姑娘不在府中,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见,真是缘分啊!”
不夸张地说,燕摇春差点没找到他的眼睛,被肥肉挤得眯成了一条细缝,她搜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想起这号人是谁,不由迟疑:“你是……”
那人上前一步,兴奋道:“在下是你的未婚夫婿啊!”
燕摇春终于明白了,这大概就是钱嬷嬷说的那个,远看像冬瓜,近看像蛤ha蟆的张家公子,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她干干一笑:“什么未婚夫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在下绝不会认错,”那张家公子很激动,不顾燕摇春的挣扎,一把握住她的手,那双眯缝眼紧盯着她,一错不错,看起来颇有些猥琐,他深情款款道:“在下去年在小镜湖与姑娘有一面之缘,从此念念不忘,相思成疾,故而托人上门求亲,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令尊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只等下个月黄道吉日,我就能娶姑娘进门了。”
他说着,还摸了摸燕摇春的手,提议道:“相逢即是有缘,寒舍就在附近,姑娘不如前去喝一杯茶?”
燕摇春被他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力抽回手,慢吞吞道:“不必了,我不认识你。”
她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动不动就想摆烂,但是真要有事情找上门,她还是不介意给对方两拳的。
希望这个姓张的有点逼数。
然而那姓张的属实没有,还要伸手来拉她,正在这时,斜刺里有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拦下,一个声音冷冷道:“这位姑娘说不认识你,我劝你不要再骚扰她了。”
那姓张的愣了一下,面上带了些恼怒:“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燕摇春看过去,那人穿着一袭青色劲装,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生得颇端正,眉眼间透着些锐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没有理会那姓张的,手上微微用力,对方当即就杀猪似地痛叫起来:“疼疼疼——放手,快放手!”
那人这才松了手,喝骂道:“快滚!”
那姓张的知道是碰上了硬茬,恋恋不舍地看了燕摇春一眼,这才不甘愿地滚了。
青年转过头来看燕摇春,道:“姑娘没事吧?”
燕摇春微微摇首,便听那人又道:“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喝一杯茶,不知姑娘是否有空暇?”
燕摇春心里起了嘀咕:奇了怪了,怎么个个都想请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