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漪轻咬了下唇角:“秦师姐,我来只是……”说到此,她顿了顿,垂下眼帘,“我想问你……”
“秦望在何处?”秦黛黛替少女说出余下的话。
林清漪长睫颤抖了下,点了点头:“我并非担忧他,只是……替千乘峰失去一名天才剑修而惋惜,所以前来……”
秦黛黛看着少女口不对心的神情,弯唇一笑,耐心地说出那句不知已说过几遍的话:“他走了,去了何处我也不知。”
林清漪闻言,眼眶渐渐变得通红,美眸中泪珠摇摇欲坠。
秦黛黛等了片刻,见她不再言语,微微颔首便要走进庭院。
只是方才推开庭院门,少女疑惑且愤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秦道友对秦师姐那么好,如今秦道友走了,秦师姐便不伤心吗?”
秦黛黛脚步一顿,少倾转过身笑了笑:“我仍有要事,就不送林姑娘了。”
说完,她已将庭院门合上。
秦黛黛在门口处静立了很久,旋即反应过来,摇摇头笑了一声,走进卧房,将符纸朱砂与几样贴身物件收入芥子袋,便要转身离去。
却在踏出房门的瞬间,天空一道金光闪过,朝她的庭院飞来,最终穿过结界,绕着她盘旋了两圈,安安静静地悬到了她的腰间。
秦黛黛一愣,垂首看去。
那道金光已经化作寻常通讯符的模样,乖巧地悬停在那里。
可她之前分明已将通讯符放入香包中,一并还给岑望了。
秦黛黛尝试着将通讯符扯下,符箓上有金光闪烁了下,却岿然不动。
她怔怔看着这纸符箓。
是阿望?
岑望身体里属于阿望的那部分,并没有完全消失?
“阿望?”秦黛黛呢喃轻唤。
通讯符却再无异动。
*
秦黛黛乘九天飞舟回到太墟宗时,已是当日黄昏。
一路催动灵力赶路,直到飞舟降落在醉玉峰上,她方才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灵力已近枯竭。
服下几粒丹药,没等秦黛黛调息片刻,便见远处几名弟子御剑而来,行色匆匆。
秦黛黛忙捻了个清尘诀,将身上的气息挥散,忙完后,弟子也已前来。
见到她后,几名弟子眉眼一松:“原来大小姐已经出关,我等奉善渊道人之命,请大小姐去缥缈峰。”
秦黛黛颔首应下,一路上不忘吸收太墟宗的灵气,将经脉内的灵气洗涤干净。
等到了缥缈峰,她也已做完这一切,身上再无其他气息。
许是秦胥受伤,整个缥缈峰没了庞大的灵力温养,今日峰上的花草看起来也恹恹不少,整座缥缈峰一片寂静。
弟子未曾引秦黛黛去正厅,反而径自去了后殿卧房。
方才靠近房门,秦黛黛便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几声女子的啜泣声,夹杂着“父亲定会没事”的小声宽慰。
秦黛黛脚步一顿,而后推开房门。
偌大的房间内,四位长老均面色担忧地站在床榻旁,乐游道人医术了得,正以灵力为秦胥诊脉。
乐游道人身后,秦洛水一袭碧色裙裳站在那里,眼圈被泪水染得通红,满眼担忧。
而秦胥……
秦黛黛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随后微怔。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秦胥如此虚弱的模样,面颊再无半分血色,一贯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有几缕散乱在脸畔,身形瘦削,整个人竟透着一股形销骨立的病弱之感。
“姐姐,你终于来了!”秦洛水哽咽又惊喜地看向她,“父亲前几日便受了重伤,乐游长老也无计可施,去往醉玉峰也不知姐姐在何处闭关,若非父亲昏迷……”
“洛水。”秦胥的语气淡淡的,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秦洛水一僵,许久抿紧了唇,乖乖地低下头。
秦黛黛走上前,对四位长老颔首行礼后,方才看向秦胥:“父亲。”
秦胥抬眸看向她:“将要金丹中期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名长老眼眸微讶,纷纷朝秦黛黛看来。
秦洛水也怔住,许久抿紧了唇,低下眼帘。
秦黛黛摇头:“侥幸得了些感悟,到底还差一些。”
修炼之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一丁点的差距,也许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来弥补。
秦胥扫了眼其余人,突然掩唇咳嗽起来,脸色骤然变得青白。
“宗主!”
“父亲!”
秦胥抬手,嗓音沙哑:“都退下,我同黛黛有话相谈。”
长老们担忧地看了眼秦胥,最终未曾逗留。
秦洛水在原地僵持片刻,复杂地看了眼秦黛黛,抿着唇走了出去。
秦黛黛仍立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地方,未曾前行,也未曾后退。
直到众人远去,秦胥方才道:“与幽月宗联姻之事,不可再耽搁。”
许是因着方才的咳嗽,他的嗓音分外沙哑。
秦黛黛未曾想他这时想的竟还是联姻之事,一时只觉得好笑:“父亲便没有其他话同我说吗?”
“譬如,是谁伤了父亲?”
秦胥垂下眼帘:“不过一时疏忽。”
“为心爱之人疏忽?”秦黛黛讽刺道,“那父亲可曾想过,这太墟宗也曾是我母亲舍命保下的?”
秦胥陡然沉默下来,良久讽笑一声:“太墟宗……”
话落,他再次闷咳起来,声音嘶哑。
秦黛黛攥了攥拳,没有动。
直到咳声渐止,秦胥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已与幽月宗修书一封,不必再等万宗大会,不日你同闻人宗主的亲传弟子见上一见。”
秦黛黛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冷静下来:“再无商榷之余地了吗?”
“是。”
“好。”秦黛黛颔首应,“只是女儿L有一个要求。”
秦胥看向她。
“闻人宗主的亲传弟子对我极为不喜一事,不少人早已知晓,我亦非厚颜之辈、强嫁之流,”秦黛黛的语气分外平静,“听闻闻人宗主座下有三名弟子,除非更换联姻之人,否则女儿L不会应下联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