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小姑娘后面的婢女呵斥:

“混账,我们二位姑娘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坐在大堂里抛头露面。”

正说着,两个姑娘中的其中一个认出了蔡彩芝,走到她跟前说:

“蔡彩芝?”

说着,将脸上帷帽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蔡彩芝也认出了

她:

“原来是吴小姐,幸会幸会。”

与见到高岄时的反应相比,蔡彩芝与这位吴小姐可谓生疏。

吴小姐看着她问:“你在这里定了雅间?”

蔡彩芝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那吴小姐拉着她那个同样戴着帷帽的同伴说:

“郡主,今日来的不巧,要不咱们勉为其难跟她们凑一桌好了,难得你出了门,总要尝尝潘楼的菜肴再回去嘛。”

听到那戴帷帽的是个郡主,高岄下意识扭过头去,因为实在不确定这郡主什么来路,见过自己没有。

蔡彩芝却是一惊,委婉的说:

“吴小姐,这雅间是我们先来的。”

“我知道啊。”吴小姐看起来有点娇蛮,对蔡彩芝似乎有着什么优越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还以施恩的口吻对她说:

“我又没让你们让出雅间,只说与你们同坐而已,放心吧,今日你们的花销,本小姐全包了,不会让你们出一文钱的。”

她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归到了花钱不花钱这方面,仿佛她说了包下今日的花销,蔡彩芝她们就该对她感恩戴德似的。

“可是……”蔡彩芝显然不愿意。

一旁小二也跟着说道:

“实在不巧,这位小姐她们定的是个小雅间,最多也就坐五六人。”

而数数在场的人数,蔡彩芝一行就已经占了五人,这还是没算高岄她们的。

吴小姐有些失望,但明显她并不想放弃,又不愿自己与小二扯皮,于是对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上前问小二:

“就没有大点的雅间换一下嘛,你们这潘楼也太名不副实了,客人千里迢迢的来京,竟连一间像样的雅间都拿不出。”

小二觉得太冤枉了,明明是你们不讲规矩又来得比旁人晚,倒在这里胡搅蛮缠。

可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小二苦恼之际,瞥见了高岄她们,想起来三楼最大的雅间似乎便是被她们包下了,先前听这些小姐们说话,仿佛都认识,便指了指高岄她们,说:

“最大的雅间,便是那两位小姐定的,要不诸位再商议商议?”

压力忽然就来到了高岄这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的。

那吴小姐身边戴帷帽的姑娘忽然拉了拉吴小姐的衣裳,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句:

“算了,回去吧。”

原本要是吴小姐懂事,事情就可以在这里结束了,顺着帷帽姑娘的台阶走下去,所有人就能该干嘛干嘛,一点不耽误。

可吴小姐似乎觉得很没面子,想了想后,对丫鬟耳语几句,丫鬟问小二:

“她们定的雅间够大吗?”

小二回道:“够大,二十人都坐得下。”

吴小姐闻言,走到蔡彩芝身旁说:

“你认识她们吧?跟她们说,我出一百两,让她们到大堂去。”

吴小姐看高岄和师岚

身边连个伺候的小丫鬟都没带,觉得她们定是小门小户,便想拿银子砸人。

蔡彩芝却直接拒绝:

“我是认识她们,可我凭什么让人家到大堂去,人家也没有必要把雅间让出来啊,请吴小姐适可而止吧。”

吴小姐瞪大了双眼,像是没想到蔡彩芝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刚想反驳,就听师岚说了一句:

“别吵了,要不……一起?”

高岄讶然的看向她,师岚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都是美人儿,无所谓啦。”

高岄:……

吴小姐犹豫了会儿,对身旁的帷帽姑娘问了问,那姑娘没反对,她才对师岚点头致礼:

“如此,便多谢了。”

师岚最喜欢美人儿,哪怕娇蛮一些也能接受,爽快的主动邀请大家一同前往她们定好的雅间。

小二见棘手的问题终于解决,还临时又腾出两间较小的雅间,果断说了几句吉祥话,下楼重新安排去了。

**

潘楼最大的雅间果然又大又豪华,按照世家待客厅的布局做的雅间,也分主次席位,只是今日算是三家拼桌,谁坐主位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大家还算默契,全都避开主位,依次在两边次位席中坐下。

高岄、师岚坐一桌,蔡彩芝在旁边一桌,吴小姐和她的郡主姐姐坐在对面那桌。

客人落座后,其他戴面纱或戴帷帽的姑娘,全都把这些卸了下来,唯独那位被吴小姐称作郡主的姑娘仍坚持戴着她的帷帽,连喝水都不拿下来,神秘得令人好奇不已。

高岄用胳膊肘碰了碰盯着人家看的师岚,用茶杯挡住嘴巴提醒道:

“你悠着点,别跟个登徒子似的。”

师岚却好像没听见,不仅继续看人家,还主动跟人家搭话:

“吴小姐,你家郡主姐姐是哪家的呀?怎么都不愿见人?”

吴小姐暗道这人唐突的很,可到底刚承了人家的情,不好太过责怪,而那戴着帷帽的姑娘却开口回道:

“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诸位,这才如此的,姑娘莫见怪。”

那声音低低浅浅,断断续续,听起来就没什么中气的样子。

师岚信了她的解释,又说: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不过郡主姐姐的口音听起来好像不是京城人士。”

吴小姐觉得师岚确实很冒昧,不耐的说道:

“你管这么多干嘛?”

戴帷帽的姑娘扯了扯吴小姐的衣袖,让她不要发脾气,小声回师岚道:

“我刚从淮南来京。”

听了她的话,蔡彩芝忽然恍然大悟,悄悄凑过来对高岄她们说:

“应该是淮南王府的真如郡主,裴家的人。”

高岄一愣,问她:“哪个裴家?”

蔡彩芝说:“奉恩公府裴家。若真是她本人,那她母亲就是裴县主,十多年前京城第一美人,后来嫁给了淮南王。

高岄听到这层关系,忍不住往那真如郡主多看了几眼。

“奇怪,淮南王不经传召是不能入京的,怎么真如郡主突然回京了。”蔡彩芝疑惑低喃。

师岚听说那郡主姐姐的母亲是京城第一美人,眼睛突然就亮了,跟蔡彩芝热烈且克制的讨论起来。

坐在蔡彩芝旁边桌上的同伴,忽然轻哼了一声,说了句:

“哼,裴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左右的人都听见,高岄探头看了看她,见是个圆脸姑娘,不禁有些好奇她跟裴家有什么恩怨。

蔡彩芝在京城绝对能算得上百事通,只要稍微跟她提一提人或事,她多少都能说出点八卦,见高岄好奇,于是便凑过来小声说:

“她喜欢奉恩公世子裴煦……裴煦没理她。”

师岚很喜欢听八卦,一时忘乎所以,直接问出声:

“为何不理她?”

这下旁边那姑娘也知道她们在说自己了,脾气看着还不错,竟然没恼她们,还自顾自的斟了杯酒酿,一口饮下后说:

“本姑娘天生丽质,有些人眼神不好!”

这姑娘知道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不要让人觉得你害怕,直说出来,反而能制止不真实的流言发酵。

果然,听她这么说了,立刻就有姑娘安慰她:

“说的对。就该如此。让那些有眼无珠的后悔去吧。”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碰了一杯,然后就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讨论起那些京中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来。

就跟小伙子凑在一起喜欢聊姑娘一样,姑娘们凑在一起,当然也喜欢聊一聊小伙子。

青春的躁动,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