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们有默契了,毕竟这年头谁没点不足向外人道的秘密呢,结果人家不是不问,而是攒一块儿问!
太可怕了,这人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突然给他雷霆一击,他魂都吓没了。
看赵景巍递出台阶,晏承书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持续后怕:“系统他不是个好人呜呜呜,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呢……浓眉大眼的都是坏家伙嘤嘤嘤!”
赵景巍看着晏承书,对方鸦羽般的长睫不住颤抖,必定是触及了禁区,才会露出那样脆弱的眼神。
那是连被鲜血浇灌满身,都不曾变过颜色的人,现在却变得这样。
他心下有些慌乱,企图将话题回到之前融洽的气氛里去——但是做不到,晏承书不在状态,不论他再提起什么,晏承书始终都是一脸恍惚的样子,偶尔回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晏承书需要单独的空间整理情绪,而他这个挑起情绪波动的人,在这里待着不合适。
赵景巍薄唇紧抿,半晌,深邃的眼眶抬起,缓和声音道:“我还有奏折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天现在还不会黑,你若喜欢,可以再去廊下坐坐……”
廊下。
赵景巍突然愣住。
晏承书巴不得赵景巍快点走,也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的愣忡,赶忙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去吧,我散散步再去。”
回过神的赵景巍眼神复杂地看了晏承书一眼,起身离开。
初时步伐平稳,待转过屏风,立刻衣摆翻飞,像是急着求证什么一般,大步流星往前面走,那步伐甚至快到要飞起来。
周喜穿着粗气跟在后面,又不敢嚷嚷,憋得脸通红,生怕跟丢了。
行至屋檐转角,赵景巍彻底消失在视线,周喜心头一惊,赶紧冲过去,却在转过屋檐的瞬间,看到站定在原地的赵景巍。
赵景巍的目的地似乎就在这里,是晏承书一得空就会过来坐着的长廊下。
此时赵景巍脚步放慢,又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没有再大步地跑。
在周喜全然疑惑的眼神中,这位年轻的帝王慢慢走到晏承书还未搬回去的椅子前,缓缓坐下,学着晏承书一贯的姿态仰头。
不远处,宫墙内伸出一颗巨大青葱的榕树。
幼时贪玩,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挨了爹不少揍。只比他大五岁的小叔拉着他嘻嘻哈哈地往外跑,三两下就翻身上了一颗巨大的榕树。
榕树枝繁叶茂,树枝粗壮,躲两个半大小孩再轻松不过。
和他一样是个混世魔王的小叔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榕树啦,小时候你爷爷揍我,我就爬到榕树上,他们就找不到我了!现在他在边疆回不来,没想到挨揍的成了你。你以后也可以找榕树躲着,他们都好笨,一直找不到的!”
小叔他……曾经是七皇子的伴读,时常进宫,那时候还拉着他跟他说,他在宫里认识了很可爱的小朋友。
后来小叔申请离宫,红穗银枪,意气风发,奔赴岐远,之后年年回家,带来各种精彩刺激的故事,家中所有小孩都扒着小叔不放。
但不论小辈们怎么闹,小叔都定然要抽时间去宫中拜访。
他原以为是去探望七皇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