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大恶极,我再也不敢了,让我死吧!”
他好似在说话,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含糊,齐烨和穆阳一个字都没听懂,侧头看向阿甲。
阿甲跪下:“回禀陛下,此人自喝下毒酒之后,一直喊疼,接下来两天多次企图自杀,撞墙被发现后,天牢的人将他绑了起来。这样他还不老实,趁夜咬舌自尽,要不是牢头时刻惦记着过来看,及时找来大夫救治,可能人早就没了。只是他伤了舌头,说话从那时就变得含糊。担心他再次咬舌,他们还把他的牙全敲掉了,现在说话,基本不怎么能听懂了。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应该是在求死。”
也不需要听懂了。
齐烨和穆阳都明白,醉生梦死的毒性毋庸置疑。
阿甲继续禀报:“此人服药至今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只有昏迷,并无沉睡,来之前上称,少了七斤六两。”
齐烨回头,和穆阳对视。
他们同时想起晏承书清减许多的肩膀……和从未喊过一声疼的样子。
死囚还在求饶,肿起的眼睛重新流下泪水,冲刷脸上的污渍,糊成一团,丑陋不堪。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哪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试图求死,甚至在发现齐烨没有搭理他的想法之后,发了狠,以头抢地,狠狠撞上去,鲜血溅出。
那看着,可不像怕疼的样子。
可想而知,对于死囚来说,醉生梦死,比一头撞死来得要痛苦得多。
发现死囚的动作后,阿甲立马冲过去,将他重新拉起来,扔到旁边椅子上绑好:“此人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山贼中名头很响亮,因为他悍不畏死,身中数刀也能继续还手,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自己人都很忌惮。”
阿甲说这句话证明死囚不是个忍不了痛的人,这更让齐烨和穆阳确定,晏承书不是不疼,而是一直忍着没喊过。
但他们并不信晏承书刚刚自杀是因为疼得受不了了,和死囚一样,在求个痛快。
如果他要求死,不应该这么多天都没动静。
甚至还撑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子,颇有雅兴地练字。
晏承书求死,正是在齐烨抢走那两幅字之后——那两幅字对晏承书来说绝对有不一样的意义!
齐烨重新想起那两幅字。
为国为民、恪守本心,那两幅字的意义本就不同,更何况他的字迹,是那样令人侧目。
齐烨的思
绪很难从晏承书当时的表现中走出来,他是距离晏承书最近的人,能轻易看到晏承书当时眼里的惊惧和仓惶。
晏承书很担心他看到那两幅字。
这其中关节似乎随时就要打通,但最关键的地方没有连接上,让他的思维断开,无法形成最准确的答案。
静立在一旁的穆阳突然出声:“黑风寨?是苍阳郡黑风寨?”
阿甲:“是。”
穆阳打断齐烨的思绪:“臣没记错的话,苍阳郡黑风寨,是晏承书派人剿匪拿下的。”
齐烨还在想晏承书的事,没有第一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穆阳抱拳,言辞笃定:“臣私以为,晏承书所养私兵,应在苍阳郡!当初那些不翼而飞的山贼,一定是被晏承书就地收编,成了他的私兵。”
齐烨瞬间抬头。
齐烨看向阿甲:“你速度传讯出去,让人前往苍阳郡探查,我要晏承书这几年在苍阳郡所有的行动轨迹。另,一旦有私兵活动痕迹,不要阻拦,引导他们去曹家。”
阿甲迅速离开,黑风寨的二当家还在求饶,顶着满头血迹,丑态百出。
齐烨眼神漠然,从他面上划过,转身,带着穆阳重新回到晏承书房间。
他将门敞开的时候,带进去一阵风。
初秋的风,本是宜人的风,却惊到了晏承书本就脆弱的身体,狠狠咳嗽起来。
他本快要睡着了,中毒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虽感觉不到疼痛,但身体的疲惫和无力能清晰感受到,睡觉一直都很好睡。
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容易受凉,一点风都容易咳起来。
这一咳,人立马就醒了。
晏承书无言地看向门口,怎么又……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会儿齐烨的表情还挺有自信的……他到底在自信什么啊?
齐烨走近,漆黑眼眸闪烁着暗光,站定于床前,坚定望着晏承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黑风寨。”
晏承书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来。
齐烨在说什么什么寨?
他受不了齐烨时不时过来打扰的行为,还动不动一脸自信地表情,就好像自己有什么东西一定会交代一样:“陛下请回吧。”
算我求你。
要不杀了我。:,,.